江笑涵飞快地低下头，看在顾暮初的眼睛里，她显得十分地可怜，可只有江笑涵自己知道，她之所以要低头，只怕漏出嘴角的得意。顾景澄的办法还真好用。顾暮初把她扔给了该死的苏宇川，她没办法从他嘴里问出顾暮初人去了哪里，所以，她就打电话给顾景澄求救。然后，他教她，装疯，她看起来越是疯狂，顾暮初越是拿她没办法。果然，还真是这样。“笑涵，说话。”

“我看不见你，以为你走了。”

顾暮初再次深深叹气：“我说过的，在你康复出院之前，不会走的。”

“那你去了哪里？”

“爷爷突发急病，正在手术室抢救。”

江笑涵惊讶地抬起头。她才给顾景澄打过电话，他根本没提起顾老爷子进医院的事。“真得吗？”

“等会儿护士来送药的时候，你可以自己问。”

江笑涵急忙摇头，脸上升起不安：“对不起，暮初，我不知道顾爷爷出了事，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所以才——”“是我不好，没让苏特助和你说一声。”

“你不怪我？”

“一会儿好好吃药，好好吃饭，然后好好睡觉，可以吗？”

江笑涵乖乖点头：“只要你不走，我保证很听话。”

门外，护士带着药去而复返。这一次有顾暮初在，江笑涵非常配合护士，十分钟后，护士做完了该做的工作，她们退出去的时候刚好撞上匆匆进门的苏宇川。“顾总，封窗的人找来了。”

“嗯。”

工人们封窗户的时候，苏宇川悄悄问顾暮初：“顾总，既然您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又要走了。”

“诶？”

苏宇川强忍住大呼小叫的欲望，“顾总，您如果走了，江小姐指不定又怎么发神经呢？！”

“窗户不是封死了吗？”

“是窗户的问题吗？”

顾暮初睨苏宇川：“这个月的月薪，给你翻倍。”

“……”一百万和生不如死，还是一百万吧。“顾总放心，我一定会誓死看好江小姐的！”

顾暮初摇摇头，走回床边：“笑涵，我要走开一会儿。”

江笑涵双手一紧，手指抓着被子微微颤抖：“暮初，不是说好了，你不会走的吗？”

“莫伯打我电话，说二伯和小姑大骂我不孝，如果我再不去看爷爷，他们绝对不会让我回去顾氏。”

“那你去吧。”

说完，江笑涵发现自己好像说得太快了，她急忙补了一句，“别去太久，晚上早点回来。”

苏宇川一听，差点炸毛！这算什么口气？他赶紧张口催促：“顾总，您还是赶紧去看看老爷子吧，去得晚了，只怕整个欧阳医院的人都要知道您不孝了。”

顾暮初点点头，大步走出病房，到了门前，他不忘关照苏宇川：“把人看好了。”

苏宇川默默撇嘴，男人啊，脸上看着冷，心里还是在乎的。“如果她再闹，叫护士给她增加一点镇定剂。”

“……诶？”

好吧，别的男人可能是面冷心热，但他家的老板，是哪哪都冷，冷透了。出了门的顾暮初走进电梯，他没有选择往上，去手术室，而是按了向下，打算离开医院，会人间乐府补眠。反正对顾家人来说，他已经不孝了，他又何必非要去演戏？刚出门，他被一个穿制服的年轻警察撞到。这一撞，撞得警察手里的文件散在地上。警察一边捡资料，一边道歉，顾暮初刚要绕过他，却被脚边的一张文件上的字引得停住了脚步。因为上面写着：江笑涵跳楼一案，存疑。“怎么称呼？”

“小胡。”

“原来是胡警官，幸会。”

“您是？”

“顾暮初。”

“啊！”

小胡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脱口说出，“您就是害得江小姐跳楼的那个薄情——咳——”顾暮初听了，淡淡一笑：“你的报告上不是写着，江笑涵跳楼一案存疑吗？”

“呃……”小胡立刻把东西藏到背后，“那个……是不是存疑还有待调查。”

“你为什么会觉得江笑涵跳楼的事存疑？”

“顾先生，很抱歉，关于这些事，我暂时无可奉告。”

顾暮初瞟了一眼西面天空快要落下去的太阳。“胡警官，你特意挑这个点单独来医院，大概率是因为你的调查没有经过上级批准，你说如果我现在给王所打个电话，会发生什么呢？”

胡警官眼皮一跳，立刻弯起嘴角：“顾先生，是这样的，江小姐跳楼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我觉着她当时的情绪看起来是挺崩溃的，但奇怪地是，她一直稳稳地拿着手机。”

“这有什么不对的？”

“怎么说呢？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最奇怪地是，她在跳下去之前，曾经看过手机，但因为手机被摔碎了，我不知道她那个时候看了什么。但——”“但？”

小胡扬起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我就是本能地觉得，江小姐在看过手机以后，应该是打消了求死的念头。她会掉下去，很可能是一场意外。当然，江小姐坠楼是不是意外已经不重要，重要地是她很幸运，不止人活着，还没受什么大伤。”

没受什么大伤？小胡在顾暮初的沉默中急急忙忙地挥挥手：“顾总，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做完，那我就先走了，那个，我来过的事，麻烦您务必不要告诉我们所长，谢谢啊。”

看着小胡落荒而逃的背影，顾暮初飞快转身，回到医院。他一路走进住院部的贵宾区值班室。趴在桌上打盹的李医生被惊醒，他刚准备板起脸，说对方一句没礼貌，却在看到顾暮初后，脸色白成了墙。“顾，顾总？”

“你还活着？”

“……”顾江两家的婚事作罢后，欧阳集团和顾氏的关系就陷入了冰点，也因为这样，虽然他犯了大错，医院却没有开除他，只是把他调到了外科。“李医生，你应该记得，顾江联姻不仅请了很多记者，更是全程直播，所以你的那番胡说八道，很多人都听到了。”

他当然记得！他还能留在欧阳医院，不仅是因为医院大发慈悲，也是因为顾江两家没人和他一个小虾米计较。可只要有人计较了，他这辈子就不用在医疗界混了。李医生躬腰：“顾总，当初的事全是欧阳浩逼我的，他是欧阳集团的小开，我是医院的一个小职员，他让我做什么，我只能做什么。”

“嗯。”

顾暮初点点头，然后拿出手机，晃了晃。“李医生的话，我录了音，明天我会和欧阳七核实一下，如果李医生的话属实，那我一定不会和你计较。”

李医生直接跪了。“顾总，饶命。”

“江笑涵被送进来的时候，伤势到底是严重，还是不严重？”

“那个……”李医生的欲言又止，几乎给了顾暮初确定的答案，所以他没有继续逼问，而是转身离开，但李医生以为顾暮初是火了，急忙老实回答：“顾总，江小姐的伤势不严重。”

“我记得你们主任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因为您的父亲打点过了。”

“谁？顾景澄？”

“嗯。”

江笑涵跳楼是顾景澄通知他的，江笑涵跳楼以后，也是顾景澄守在医院等他，他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