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小鱼拎着鱼汤心急火燎地往市立医院冲，她被堵在电梯口的时候，听见几个上班的小护士在小声议论。“昨天晚上的事，都围观了没？”
“别提了，我在人间乐府排了大半天的队，眼看着要轮到我，结果因为那位夏小姐拒绝了顾总，害得我白白排了半天。”
“那个夏曦末是有毛病，当初顾总爱江小姐的时候，她偏要不要脸的往上凑，现在顾总喜欢她了，她又不要顾总了，你说她是不是病得不轻？”
“谁说不是啊，顾总欸，A市豪门圈里的极品男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她求婚，她竟然还不要，神经病吧。”
等电梯的小鱼不乐意了：“喂，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他顾暮初再好，我家曦末就是看不上，不行吗？还有你们这群长舌妇，你们不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吗？说我家曦末有毛病，你们怎么不说你们自己见不得别人好啊！”
“你——”护士要和小鱼理论，却看见黄主任穿过大厅，往电梯口走，她们不顾马上要下来的电梯，一群人冲进了安全出口。黄主任乐呵呵地和小鱼打招呼：“周小姐，早啊。”
“哼。”
“……”到了楼层，路过护士站，小鱼听见值班的护士也在说昨晚上的事，她听了一耳朵，她们话里话外也是在说曦末不知好歹，气得她脸色越来越难看。等转进曦末的房间，她气呼呼地把门关上，然后走到病床边，恶狠狠地瞪着曦末：“夏曦末同学，你是不是傻啊？”
曦末笑笑，看着小鱼手里的汤罐子：“今天炖了鱼汤？”
“不是给你吃的！”
“……”“夏曦末，N市的事，我知道你气得不行，别说你气，我也气，气得恨不能帮你扇顾总一巴掌。你要和顾总老死不相往来，我举双手双脚赞成，毕竟他再TM有钱，如果心里不是只有你一个，都是白搭。可这段日子，顾总对你的好我看在眼里，而且他当初撇下你的理由，是因为江笑涵拿命威胁他，他也是没办法。”
“小——”“停。”
小鱼捂住曦末的嘴，“你别说，让我说完。”
“……”“昨天，顾总砸了大把的钱，把A市喜欢凑热闹的人全给弄到了人间乐府门前，为得就是让他们看见他是怎么和你求婚得。最重要的是，他还把江笑涵那个祸害给弄来了，当着她的面，跪着向你求婚，这难道还不足以表示他对你的歉意，和对江笑涵的决绝吗？你闹了半天，不就是不爽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还念着江笑涵吗？可顾总牛逼，没嘴上和你保证，直接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断了他和江笑涵的所有可能。夏曦末，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说，顾总做到这样，算不算是极致了？”
“……算。”
小鱼一听，炸了：“既然算，你拒个毛婚啊？顾总喜欢你，你喜欢顾总，你们不就该立马复婚，然后和和美美过一辈子吗？！”
曦末愣了一会儿，然后把目光落在玻璃窗外的蓝色天空：“小鱼，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想要什么？”
“哈？”
“谁都知道，我喜欢顾暮初喜欢到了魔怔的地步，为了他，我几乎抛弃了所有能够抛弃的一切。”
“对啊。”
小鱼重重点头，“你是为了顾总失去了太多太多，所以现在眼看着要苦尽甘来，你干嘛犯傻？”
曦末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带着无尽苦涩的笑：“我知道现在的他爱我，可是小鱼，他到底有多爱我呢？”
“什么意思？”
“圣心大教堂里，他为了江笑涵一言不发地抛下了我，我就想，我在他心里，永远都比不上江笑涵。可昨天晚上，他设计江笑涵亲眼目睹了他向我求婚，就等于是在告诉我，现在他心里，只有我，没有江笑涵。”
“对啊。”
小鱼再次重重点头，“你都知道了，还折腾什么？你就不怕再这么折腾下去，把顾总惹毛了，你们两真就一拍两散？”
曦末沉默着，没有回答。小鱼看她这样，急得团团转：“我说大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啊，我都快被你弄得急死了！”
但曦末就是很久很久都不说话，久得小鱼以为她不会说了。“小鱼，在他心里，我是比江笑涵重要了，可我又能不能比顾氏更重要呢？”
“……”小鱼呆住，“曦末，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呵呵……”曦末发出一阵轻笑，笑声听在人的耳朵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很矫情，可她控不住这种疯狂的念头，她以为自己拒绝顾暮初的理由是江笑涵，但直到昨天晚上，她才真正看清自己的内心，她拒绝他，不是因为江笑涵，而是因为她的贪心。她曾经用她生命里的全部爱着顾暮初，只为了换取他对她一点点的在意，可当她得到了这份在意，她才知道只有在意是不够。她想让他爱上她，和她一样地，不顾一切，拿生命来爱她。如果他不能像她这样不计一切地爱她，那她情愿离他远远地。“小鱼，鱼汤冷了就不好喝了。”
“哈？”
曦末从小鱼手上拿过保温壶，然后打开盖子，开始吃鱼汤。“我和他的事，你就别管了。”
“我——”小鱼被堵得胸闷气短，就在她最难受的那一刻，手机响了，她低头一看，发现顾总给她发了一条微信：“在哪？”
“医院。”
“下楼，立刻。”
小鱼抬头，看着喝汤的曦末，决定不告诉她，顾暮初来了。“我去楼下买点水果。”
“好。”
小鱼很快跑到楼下。庭院里，顾暮初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裤，站在一棵桃花树下，他看见她时，慢慢抬起头，然后朝她勾了勾嘴角。小鱼顿住脚步。呃……今天的顾大总裁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是因为他突然又把眼镜戴回去了？还是因为他的脸色白得反光？总觉得，他好像有点可怜巴巴得。“顾总，您还好吧？”
顾暮初不说话，抬头看了一眼曦末病房的方向：“我和黄主任说过了，再过两天，让夏曦末出院。”
“哦。”
“她身体不好，麻烦你以后多照顾。”
“……”小鱼眉毛一皱，心里瞬间浮现出一幅影视剧作里经典的生离死别的场景，“顾总，你——”没等小鱼说完，顾暮初拿出一张卡：“这里有一百多万，不多，是我现在能拿出的全部，你帮我拿给夏曦末。”
“哦。”
小鱼木木地接过卡，“那个——”“周小鱼，我走了。”
落花点点中，顾暮初越渐远去的背影，显得是那样的萧瑟，更萧瑟的是，几分钟后，顾总竟然登上了一辆公交车！小鱼急忙转身，冲上住院部大楼。“曦末，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