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内，小鱼气喘吁吁地追着曦末：“夏曦末，你慢点。”

曦末根本慢不下来。她心里的那团火快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烧焦了，而点燃这把火的罪魁祸首可能还不觉得自己有错。这么一想，她就更火了。小鱼眼看曦末越走越远，快要走出停车场了，她深吸一口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上去，然后蹭得拦在她前面，不许她再往前走一步。“夏曦末，你想累死我吗？”

“……”微凉的湖风吹到曦末的脸上，她在小鱼满头大汗的脸上稍稍找回了一点理智。“抱歉。”

“所以被江笑涵说中了，你真得什么都不知道？”

“恩。”

“该死的臭男人！”

小鱼立刻破口大骂，“男人果真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嘴里说出来的话，跟放屁没两样，真想拔了他们的舌头，拿去喂猪！”

他们？“你和多多怎么了？”

“我——”小鱼摇摇头，她不想说得，毕竟曦末也很心烦，可她的头摇着摇着就摇出了两滴眼泪，然后她憋不住扑进曦末的怀里，嗷嗷大哭。“呜呜呜……曦末，我真TM想剁了蒋多多！”

曦末轻叹一口气，压下自己的烦躁，带着小鱼走到内湖边的船坞，然后租了一条船，回市区。等她们到了湖上，她才一边轻轻拍着小鱼的后背，一边慢慢问：“你和蒋多多到底怎么了？”

“我今天打电话给他，是一个女人接得电话，她说，蒋多多在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机落在她那里了。”

“……怎么会？”

小鱼擦擦眼泪，咬牙切齿地说：“曦末，你知道吗？他自己说得，绝对不会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再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可——”说着，小鱼又哭了：“他怎么能这样？”

“……”小鱼的问题，曦末无法回答。她虽然被夏家踢出了家门，但她毕竟从小生在夏家，长在夏家，所以很清楚豪门圈里的那些龌龊事。大部分在人前对老婆孩子很好的男人，背地里全是一群衣冠楚楚的混蛋，他们要么养小三，要么隔三岔五地跑出去狂欢。据她所知，A市的财阀圈里的模范夫妻，十对有九对半是演出来的。至于蒋多多，他的爱玩的脾气，圈子里没有不知道的，估计在他成年以后，床上没有一天少过女人，差别只有是一个还是几个。小鱼抬起红肿的眼睛，痛苦地问：“曦末，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她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因为她确信，这个答案，不是小鱼想要的。“你干嘛不说话？”

“你确定要我说？”

“对啊。”

小鱼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当然希望你能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给我一点靠谱的建议。”

曦末笑笑：“你说得对，既然是朋友，就该坦诚。”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和蒋多多分手？”

“不是的。”

曦末摇摇头，“小鱼，我不能替你决定未来，但我可以告诉你，两种选择的利和弊。多多过惯了风流生活，现在他因为喜欢你，所以愿意为你克制，但喜欢这种东西，最终会被时间稀释。至少我不认为多多能痛改前非，从此以后改了拈花惹草的习惯。”

小鱼低头，双手因为曦末的话紧紧绞在一起。“小鱼，我一直想要告诉你，豪门圈不是童话故事，那些奢靡生活的背后，其实藏了很多不能见人的污秽。如果决定和多多走下去，那么最好做好最坏的打算，甚至于接受将来有一天他既是你的丈夫，又能和别的女人上床。”

“……”游艇纵穿湖面，停在靠近市区的船坞旁。曦末和小鱼走下船，沉默了很久的小鱼突然说：“曦末，顾总也是有钱人，如果他将来——”“不能。”

曦末在小鱼问出问题之前，先做了回答，“如果你想问我能不能接受顾暮初出轨，我的回答是，不能。”

“我……知道了。”

小鱼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关于我和蒋多多的事，我会好好想想的。”

“恩。”

小鱼摆摆手，浑浑噩噩地往前走，走了两步，她又退回到曦末面前：“对了，你别和顾大总裁闹矛盾，江笑涵说那些话就是故意气你的，她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要真得和顾总闹，她就得意了。”

“我知道。”

“而且顾总有钱，你就不用再担心以后的生活会出现问题，更不用为了挣钱受不必要的委屈，所以，总的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对不对？”

“对。”

“……”曦末的乖巧让小鱼说不下去了，她只能苦笑两声，“要我陪你回家吗？”

“不用，我自己回去，你也去忙吧。”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点。”

“好。”

看着小鱼顺利地坐进一辆出租车，曦末才抬脚，往家的方向走。久生大楼就在触目所及，所以从这里走回家，不算远。她一边慢慢走，一边在心里想小鱼说的话。江笑涵是什么心思，她当然很清楚，但她不能因为不让江笑涵得意，就稀里糊涂地让这件事情过去了。她固然不能接受顾暮初出轨，但她更不能接受他的一再隐瞒。而且，为什么非要隐瞒呢？明明她给过他坦白的机会，他却始终没有坦白，或许，真像江笑涵说得那样，在顾暮初的心里，她始终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所以，他才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很有钱。……片场内，顾暮初松开衬衫领口，舒服地倒进苏宇川特意搬过来的贵妃椅。为了骗老婆，他过了小半年的苦日子，说实话，他过腻了。果然，他还是更习惯过被人仰望的生活。“顾总，王队来了。”

“于制片伤势严重，就算他想私了，也私了不了了。”

苏宇川点点头：“顾总说得是，我看王队的架势，可能是要往死里查。”

顾暮初勾唇，眼神似笑非笑地掠过还站在伞棚下的江笑涵：“他要查就查，反正不会祸及初阳传媒。”

“是。”

“苏特助，你去和齐总说一声，如果他还想留在初阳，那就老老实实回答王队的盘问。”

“好的，顾总。”

等苏特助走了，顾暮初才不紧不慢地端起桌上的82年的拉菲，对上江笑涵：“江女士不着急走得话，要不要坐下来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