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去许家绣房做什么?”
这话,可叫沈南宝奇怪起来。“那许家夫人视我们为眼中钉,娘还去他们家地盘,十有八成是要受气的!”
沈南宝的话,张绣娘怎么会不晓得?她就叹口气:“这段日子我绣了不少的荷包,还有手帕。我想着去绣房找找以前的老管事的,看看能不能念着以前的情面,把我的绣品给收了。”
“今年咱家困难,就只租上了一亩田地来种着,是根本不够吃的。娘总得再想些法子,多赚几个银子才是。”
“可娘去找那老管事的,那管事的有许家夫人的吩咐,也不敢给娘你开后门的。”
想起许家夫人那个脾气,沈南宝就直摇头。张绣娘闻言则叹气:“就算知道是这么回事儿,娘也得去试试。毕竟整个蓬伯镇,就只有许家绣坊收外头的绣品。”
“眼下又是灾荒年间,若是拿到街头去摆着卖,多半也是卖不出去的。”
“那我跟娘你一起去吧,”张绣娘打定了主意要试试,沈南宝也没法子劝她了。只想着自己一块儿去也能帮着,不会让张绣娘太被欺负。听她要一块儿去,张绣娘方才还有些忧愁的神色,瞬间就放晴了。“那感情好,娘去收拾收拾,咱们就动身吧!”
老大说上回去要工钱的时候,那许家公子颇给南丫头面子。这回去,但愿也有个好结果才是。“嗯。”
说定过后,沈南宝等了一会儿。这才和张绣娘一起,转身去了蓬伯镇。下午的镇上,自然就没上午那么热闹了。行人稀稀拉拉的,在街道上走着。张绣娘和沈南宝母女到了镇上,直接就去了许家绣坊,准备把事儿办了。而许家绣坊在镇子的东边,处于位置最热闹的地段。不少的百姓在门口来来往往,生意也是最好。到了绣坊门口,张绣娘正准备进去找到以前相熟的管事,说个情儿把绣品卖出去。可哪知她还没来得及进门,那管事的就跟一对母女走了出来。这对母女不是旁人,正是沈喜宝和她娘裴小容。那管事的还道:“小容你就放心吧,咱们相识这么些年,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你的。以后大侄女儿的绣品,尽管往咱们绣坊送就是。有我给你顶着,不怕赚不到银子。”
“那就多谢你了张管事,有您这话呀,再怎么我也不用为了那二三两银子,遭人如此欺辱了。”
说着这话,那裴小容还拿起手帕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跟沈喜宝一样绿茶得厉害。不想居然会碰到她们,张绣娘见状,这就要拉着沈南宝转身,避开她们母女。哪知她们还是晚了一步,沈喜宝早就瞧见了她们。她不由分说的便喊出了声:“二婶南宝,你们怎么来了?”
说着她便冲下来,直接拦住了张绣娘和沈南宝。“二婶,南宝,你们别走啊。”
“我知道因为退订亲银子的事儿,叫咱们两家生了嫌隙。但是咱们总归是一家人,打断了骨头也连着筋,犯不着有隔夜仇的。”
“我这也想好了,这两三个月我就算是整夜不睡。也要多卖些绣品,凑够银子给你们。但愿你们给我些时日,不要跟我赌气才好!”
瞅瞅这个沈喜宝,可真是会装可怜。“你……”沈南宝听了这个话,便忍不住想要反驳她。可张绣娘却一把将她拉住,然后温和的道:“喜宝啊,二婶哪里会跟你怄气?毕竟这本就是你跟江家的事儿,跟我们二房又没关系。”
见张绣娘想要撇清关系,裴小容就接了话:“呵呵,弟媳这话可是在哄人了。这让退定亲银子的话,可是从你家的好闺女嘴巴里说出来的。你们都把我们家逼到绝处了,现在还想撇清关系?”
“不过你承不承认,这都没所谓。毕竟公道自在人心!你们不要怕,被人戳了脊梁骨就好!”
“我……”裴小容把话堵死了,也是故意想把罪名栽赃给她们。张绣娘哑口无言,气得脸色都变了。而到这时,那管事的才嫌恶的看了一眼张绣娘:“我说张绣娘,你又到绣房来做什么?夫人的吩咐你是记不住了?”
“管事的,今儿个我来是有事相求的。我最近绣了些绣品,您看看……”这管事的一开口,张绣娘就赶忙捧着装了绣品的布袋子过去,想要叫他看看东西。但那管事的却一眼也不看,直接一把推开。“东西我就不看了,我也指是不会收的!既然你家这宝贝女儿得罪了夫人,你就别想在许家讨饭吃了!”
“况且你家心肠如此狠毒,做到这一步也是你们咎由自取,又装什么可怜?”
“我……”如此被误解,张绣娘真是百口莫辩,她委屈的眼泪都落下来了。但为了生计,她也只能放低了声音哀求。“管事的,以前的事儿如何,我就不辩解了。可你看看我这回绣的东西,这可跟以前不一样。若是拿出去卖的话,肯定会卖一个好价钱的!”
说着,张绣娘就掏出了沈南宝教她的玲珑绣,准备给那张管事看。可不等看清楚,那张管事毫不留情的就推了张绣娘一把。怒骂道:“滚开!说不收就不收,你脸皮怎么那么厚呢?”
“哎呀……”本来张绣娘拿着绣品,着急的想要展示。毫不设防的被这么推一把,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向后倒去!“娘!”
沈南宝见状,赶忙上前把人扶住。只是这后挫力太大,母女两个都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栽倒在了绣坊的门口。张绣娘所珍视的绣品,也瞬间散落一地。周围的百姓见状,也都纷纷围拢过来看热闹。而与此同时,绣坊对面的茶楼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江未臣,就紧紧的皱起眉,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身边的小厮福庆察觉到他的不悦,便低声开口:“公子,咱们是否要出手相助?”
江未臣微微抬手。福庆这才转身,急匆匆的离开了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