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院是江未臣在绣坊里头住的地方,因为离着前头院子挺远最是清静,所以就留出来给江未臣读书了。故而等沈南宝和郑大嫂一起到听竹院时,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情了。她们这一进院门,就听到院子里头的福庆在赶人:“张家姑娘你快走吧,不要打搅我们公子读书了。我们公子可是跟小沈姑娘有婚约的,几个月之后就要变成你的表妹夫了,你就莫要来缠着我们公子, 没有用的!”
“哎呀,福庆小哥你就别拦我了。我只是要来跟江公子说说话的,况且了,他们一日没有成婚,那就一日不是我的表妹夫。男未婚女未嫁的,我怎么就不能来找江公子了?”
不论福庆怎么说,张燕都不觉得自个儿有错。只是福庆拦得她烦了,她就冲福庆身后喊:“江公子你出来了啊?”
张燕这一喊,福庆就信以为真。回头一看却没见着江未臣的人影。而张燕则逮着这个机会,一股脑儿的就冲了进去。屋内的江未臣,本来正聚精会神的在写文章。这突然冲了个女子进来,他就很是不耐烦的瞪着她:“我给姑娘留脸面,不想你自己却不肯要!既然如此,我可不客气了!”
“江公子,你一个男子还能对我怎么着啊?”
瞧着江未臣冷若冰霜,张燕也不怕。她自认为笑得特别灿烂的盯着江未臣:“况且了,我多少也是算个秀色可餐的吧?我只是喜欢你,想要嫁你而已。你干嘛视我为虎狼,对我避之不及呢?”
“我可不比我那表妹凶悍,我柔情似水得很呢!江公子,你要实在舍不下沈南宝,那不如我和她都嫁给你可好?只不过我为妻,她为妾。我怎么着都是她的表姐,不能位份比她低了才是!”
说着这话,张燕这身子就歪歪扭扭的,要冲江未臣靠过去。江未臣因为她这番无耻的话,本就又气又恼。如今她还靠过来,可真是忍不了了。他便气冲冲的站起来,一把拽住张燕的衣领,直接将人给拖出了门。然后毫不手软的,直接把人给扔在了地上!“哎呦!”
如此被狠狠一摔,张燕就疼得直叫唤:“江公子你怎么这样不怜香惜玉啊?这要是摔坏了我,你可是的负责的!”
“负责,你也配?”
本来修养极好的江未臣,也被张燕这个毫无底线的女子,给气得不择言辞了:“我江未臣此生之妻,唯有沈南宝一人。先前念你是她表姐,方才给你几分颜面。却不想你厚颜无耻,轻浮放荡,实令人不耻!”
“且再规劝你一次,往后谨言慎行,莫要再怀不轨之心。否则,我定然不会再对你客气!”
但是不论江未臣如何说,张燕都不肯死心。还想要纠缠:“江公子啊……”这一回,眼疾手快的福庆就拦住她:“张姑娘,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这样不要脸皮?传出去,你还做人不做人了?”
“我管什么做人?我要是能嫁给举人老爷,当了夫人谁又敢说我什么?”
看福庆碍事得很,张燕就开始和他周旋。她嘴里头还喊:“江公子,实在是不行,我当妾也是可以的……”院子里头的张燕所言,叫站在门口的郑大嫂听了,简直恨不得冲上去直接撕了她的嘴!“掌柜的您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您可是她亲表妹,她却觊觎你的婚事,想要夺走你的夫君!我这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样下流无耻的!”
闻言,沈南宝就不以为然的笑:“她脑子不大清醒,就算真的想要跟我抢,她也抢不走我的东西!”
就算是才艺双绝的玉娅,都没叫她感觉到任何的危机和不安。更别说这个连台面都上不得的张燕了。江未臣脑子坏掉,都看不上她!说着,沈南宝这才迈步进了进了院子。“南宝……”一看到沈南宝来了,江未臣立即快步走到她面前:“你别误会,是这张燕前来纠缠……”“我信你。”
不待江未臣说完,沈南宝就直接打断他。接着沈南宝这才回头瞧见她出现,多少有几分心虚的张燕:“张燕你好大的胆子,敢跑到我的地盘来,抢我的人。”
“谁……谁抢你的人了?况且了,这江公子以后可是要当官老爷的,这样的男子怎么可能就只娶一个女子?”
不管沈南宝如何说,张燕都是理直气壮的。“况且了,没有江未臣你还能找到好的亲事,干啥就不能把这门亲事让给我?”
跟张燕这种人讲话,沈南宝觉着简直是无法沟通。她只回头看郑大嫂:“把人丢出去,以后再来不许她进门便是!”
“是掌柜的!”
沈南宝一发话,张燕就急了。“我可是你表姐,你怎么能这般对我呢?”
只是对于张燕的质问,沈南宝则冷笑起来:“上个拿血缘绑架我沈南宝的,前两日才刚刚从大牢出来呢。怎么,你也想进去不成?”
“你……”沈南宝的手段有多厉害,张燕也早有耳闻。所以她当场被吓住,脸色都变了:“大……大不了我以后不来你这儿了便是,哼!”
说完这话,张燕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听竹院。而郑大嫂则不放心的跟着她:“赶紧走,不要脸皮的东西,光天化日的想要抢别人的亲事,呸……”等人走了,江未臣还是颇为不放心的,牵起沈南宝的手。“你,别动气……”“我哪有那么小气的?”
知道江未臣最是在意她,沈南宝就笑起来。“嗯。”
一见她笑,江未臣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沈南宝则想起以往这个时候,江未臣都是要安心念书的。她便是道:“我还得回百家村一趟呢。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念书吧。”
讲完这话,沈南宝直接转身就走。而江未臣则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倒是福庆看着沈南宝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开口:“公子,您不觉得,小沈姑娘有些太大度了吗?她好似,不怎么在意公子你。”
“什么?”
福庆所言,叫江未臣皱起眉来。看他不明白,福庆就道:“虽然小沈姑娘确实是很大度。可是咱们府上的小妇人们讲,这女子若是心仪男子,便是最听不得他跟别的女子有瓜葛的。”
“反观小沈姑娘,公子身边有任何的女子,她好似都不气不恼。玉娅姑娘如此,苏芜小姐的事情如此,连这个张燕的事情也如此。小的觉着,为着当初的承诺违心要履行这门亲事的,是小沈姑娘而非是公子!”
谁人怕是都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对他们公子也不怎么动心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