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南宝却不动声色。只问那为首的汉子:“肖大家欠你们多少银子?”
原来眼前这小丫头,居然就是天下绣坊的掌柜的,沈南宝。那汉子就笑:“多倒是不多,就五百两而已。对于家大业大的沈掌柜来讲,不过是九牛一毛。”
“只是沈掌柜,这肖家跟你可不对付。你真的打算要插这个手,替他们还银子?”
这小丫头,怕没那么好心吧?“我如何做事,轮不到你们来问来管吧?”
冷冷的瞅着这几个汉子,沈南宝只是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五百两银票,直接丢给他们。“这是五百两,算是还肖家的债务。”
“肖大在你们那儿签字画押的欠条,该拿出来了吧?”
“自然!”
这银票一丢过来,那为首的男子就很自然的接住。仔细看过之后,发现并没问题。他这才满意的掏出肖大当时在赌场画押的欠据,直接递给沈南宝。“沈掌柜可真是个活菩萨,既然银子到手了,以后我们也不找肖家的麻烦了。”
说完,他又大手一挥。他的人这才松开了月娘,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等人一走,月亮就连滚带爬的,扑通一下子跪倒在了沈南宝的跟前。眼泪汹涌而出,哭得实在是凄惨。“多谢沈掌柜的救命之恩,月娘这条命以后就是掌柜的了。您叫我做什么,月娘就去做什么……”“起来吧。”
这女子沈南宝见过两回,很是乖巧温顺的小媳妇,跟肖大娘口子可不一样。她便一边将人扶起,一边道:“走吧,我们送你回去。”
“嗯。”
说起回去,月娘的腿都发软。不过还是强撑着,一步步往肖家走。而江未臣则跟在沈南宝身边,低声道:“南宝,你不是素来不喜欢肖大一家?如何,又要出手相助?”
“为着,之前对肖二叔的承诺。”
知道江未臣不解,沈南宝就笑。“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等他们到肖家时,方才昏死过去的肖大儿子,这才浑浑噩噩的醒过来。想起方才的变故,他一阵胸闷,随即就吐出一口鲜血来。“爹……爹你又去赌了?如今他们把月娘都抓走了,呢满意了?”
“我……我……”被亲儿子质问,肖大是百口莫辩。“我是看着家中没生意,焦急的很。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想在牌桌上赢两把的。我没想到,会输掉那么多啊……”而肖大家的一听这话,瞬间就气不打一处来!对着肖大就一阵拳打脚踢:“你这个杀千刀的,你不害得家里头家破人亡,你就不甘心是不是?”
“这么些年了,你赌出去多少了?若不是你好赌,我们怎么会刚一没买卖,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如今你把儿媳妇都输了出去,你要儿子以后怎么活?老娘跟你拼命……”“够了!”
面对这妇人的撒泼,肖大顿时就怒吼出声,还一把推开了他家婆娘。“你们以为我想啊?输了这么些银子,我自个儿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你们以为我想啊?”
就在这吵闹间,月娘就跑进了院子。一把扶住自家男人,哭得不能自已。“月娘,你咋逃回来的?”
一看到新婚娘子回来,肖大家儿子就喜出望外。而肖大夫妇则下意识回头,看向跟着进门的沈南宝和江未臣。见来人,他们先是一愣,随即肖大就反应过来。“难不成……难不成是沈掌柜您做了好事,救下了我儿媳?”
肖大家婆娘也道:“一定是的,那些人无法无天,没拿到银子指定不会放人!”
说着,他们就要双双跟沈南宝磕头致谢。“沈掌柜的,您可是活菩萨在世啊……”看他们要跪,沈南宝就上前左右一个,直接将他们拉住了。还面无表情的道:“你们先别跪,我只是暂时替你们垫了那五百两银子,那可不是白给的。”
一听这话,肖大这才起身:“那掌柜的,您这是想要我家的什么?只要是我能拿得出来,我肯定不会推辞!”
如今这三个村子都归沈家了,这丫头也是民心所向。他就是再蠢,也不敢再跟沈家作对。“嗯。”
肖大倒还算识趣,沈南宝就微微点头。“我要用这五百两,买下你家这织布坊,你看如何?”
“这……”沈南宝的话,可叫肖大一下子就为难住了。“掌柜的,我家这宅子可大了。还有织布机什么的,加起来可不止五百两啊。您看看这……”到这个地步,肖大居然还想坐地起价。沈南宝就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你若不愿意,就还我五百两银子。毕竟这样的宅子,我用五百两也能盖得起来!”
“这……”这个小丫头,说话可真是一刀断,没商没量的。肖大一时拿不定主意,便有些犹豫。倒是肖大家婆娘心疼儿子,就推了肖大一把:“你还磨叽什么?如今除了沈掌柜,还有人会帮咱家吗?”
“别说是五百两,就是三百两,我也情愿把这织布坊卖给沈掌柜!只求沈掌柜行行好,留我们在织布坊里头做个事儿,给我一家一碗饭吃!”
毕竟老二家跟着沈南宝,如今都翻了身了。他们以后若想要过好日子,也只得跟着这丫头了。而许家那家黑心肝的,根本就靠不住!被他婆娘这一骂,肖大就算是不情愿,也只能答应:“好吧,五百两就五百两。以后这织布坊,就是沈掌柜的了……”在肖大的心不甘情不愿中,沈南宝顺利的拿到了房契地契,也跟肖大签了买下他家织布坊的契书。办完了这事儿,沈南宝他们从肖家出来。江未臣这才问:“你先前允诺过,要把这织布坊买给肖二?”
“嗯。”
闻言,沈南宝就点头。“肖二叔老实,没这么大野心。可我晓得,他还是有心想要把祖业发扬光大。而肖大重利,只顾眼前的好处,显然没有这般长远的眼光。”
“所以织布坊买下来,以后就交给肖二叔一家打理。他们织的布越多,我的绣房生意就越稳定。如此一来,算得上是双赢。”
在做买卖这件事上,她向来是如鱼得水的。江未臣便笑着点头:“也难怪,他们愿意跟随于你了。”
能为他们设身处地着想的东家,谁人能不死心塌地?这说说笑笑间,他们就回到了沈家。只是他们刚踏进院门,就感觉这院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沉闷。张绣娘坐在院角,手中攥着手帕,不停的抹泪。“事情闹成这样,接下来又该如何?”
“咱总不能,瞧着咱娘吃苦不闻不问吧?孩子他爹,你倒是拿个主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