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巧沈南宝穿戴好了官服,正从后院里头出来。她便道:“既然金大人来请,那我这就去。允诺,你同小蝶吃点东西,好好守着院子就是。”
“是。”
一听这话,云诺也只得乖乖答应。接着沈南宝便跟着这差役,转头去了衙门后头,专门给官员们备下的膳房。等沈南宝到时,这织造司里头的所有官员,早都已经到了。除了被关起来的那三个,余下连同沈南宝在一起的六人,就已经全数到齐了。看沈南宝来了,一大早心情不错的金大人,就对她招手:“沈大人,过来,与本官同坐。”
“是,大人。”
听了金大人所言,沈南宝就乖巧点头,接着走了过去。而金大人此举,就引得这些官员们纷纷相互对视,脸色奇怪。等沈南宝坐下之后,金大人便端起了碗筷,开始用食。他一边吃,还一边道:“我们夫人说了,沈大人跟我来了这织造司,叫我一定要好好照顾沈大人。”
“所以沈大人多吃些,最好养得白白胖胖,我才好跟我夫人交代。你可不知道,我夫人可是凶了,她说的话我可不敢不听。”
金大人虽嘴上说着金夫人凶,可他这眼角眉梢的笑意,却也是藏不住。沈南宝虽也在慢慢进食,但倒也笑起来。“看大人这样子,该是很心悦夫人吧?”
“那当然了,我是最喜欢我家夫人的了。”
说起金夫人,金大人是滔滔不绝。“我家夫人性子清冷,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但是啊,我就是喜欢我家夫人有本事。我这当官这么些年,要不是我夫人替我运筹帷幄,我哪里能当上四州织造的司大人?”
“就算是上回进贡的事儿,也是我夫人看准了沈大人是个有本事的,叫我放弃许茂昌那个王八蛋的。”
“你可不知道了,我家夫人年轻时可貌美了。若不是我得了岳丈大人的看重,我可娶不到我夫人这样的美人儿。这么好的夫人我若不喜欢,不是傻吗?”
金大人长得本就胖,所以这讲话的声音也十分洪亮。他这一讲,就引得在场的官员们忍不住发笑。可即便如此,金大人依旧理直气壮。“你们笑什么笑?与自己夫人恩爱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你们这些家伙哪里懂?”
而金大人这么一讲,这些官员便憋住了声,不敢再笑。沈南宝也不想瞧着金大人如此,损了自个儿的威严。她便问:“对了大人,昨日纠正过后,倭锻机房那头的情形可好些了?”
“自然好些了。”
说起这个,金大人可就正经起来。“昨儿下午,我去看了多回。发现织出来的锦缎,果然就很不错了。那两个混蛋还不承认自己搞鬼,简直是可恶!”
“回头,本官一定要好好严惩他们。叫他们晓得晓得,耍这种手段是什么下场!”
早饭过后,他们便去了衙门前头各位大人们办事的公事厅。因为是早上,所以各位大人要对自己所辖之事的近况,向金大人报备。报备完毕之后,金大人才看向沈南宝:“沈大人,你刚来织造司就立下了功劳。本官便破例,让你主管倭锻机房。”
“是,多谢大人。”
这倭锻机房可是织造司最主要的机房,能主管这个机房,权力可就仅次于之前致一手遮天的耿勇了。其他官员一听这话,就纷纷变了脸色。“大人,沈大人刚刚才来织造司任职,就把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她,怕是不合适吧?”
“是啊,大人。咱们织造司一向都讲究排资论辈,而沈大人不仅官位最小,年龄也最小。如果这就让她管上了倭锻机房,怕是难以服众啊?”
“服众?谁不服?”
听了这些人的话,金大人就不由的挑眉。“谁若是不服的话,就尽管来找本大人。”
“你们这个什么排资论辈的规则,本大人也不认!本大人认的,是谁有本事替本大人办事,谁就能得最大的好处和权力。”
“当初那姓谢的和姓李的耍手段为难本官的时候,你们其中可有一个人帮着出谋划策,解决过这事儿?”
听金大海这意思,他是要秋后算账了。这些官员自然下得够呛,赶忙就纷纷跪下。“大人息怒,我们也是身不由己,不敢替大人出头啊。”
“是啊,大人。谢大人和李大人所为,其实都是被耿勇指使。我们虽然替大人忧愁,可是却也不敢搅耿勇的事儿。否则,他不会放过我们的呀!”
瞧瞧这些人,就是墙头草。谁有好处,便是跟着谁转的。沈南宝见他们如此,就冷笑起来:“各位大人此举,瞧着像是为了自保。可他们坏了朝廷派的差事,你们却视若不见,这可就是包庇的罪了。”
“我若是你们,金大人对你们如此宽厚。这以后必定是好好为大人效劳,报答大人的宽恕之人。可不会像你们,还厚颜无耻的,想要捞好处!”
“这……”沈南宝一番指责,吓得这些官员们冷汗连连,啥也不敢说了。而金大海也跟着点头。“没错,以后只要你们安心办事儿,忠心本大人。本大人是不会亏待你们,也不会追究这回的事儿。”
“只是倘若你们还拿本大人当好捏的软柿子,本大人可对你们不客气!”
事已至此,这些官员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就纷纷低下头去:“是,往后我们必定效忠大人。”
等到早晨的例行禀报结束之后。金大人叫了其他两个官员,把倭锻机房所有的账册和明细数目全部交给沈南宝,这就直接离开了织造司。而等他一走,从打昨儿起就窝了一肚子气的那些官员,就纷纷盯着沈南宝。抱着账册过来的那个官员,更狠是不屑的,将那些账册一把摔在沈南宝的桌前。“这些就是所有的账册和明细了,如今连我这管账的差事都交了给你。以后倭锻机房,就是沈大人一人的天下了!”
“沈大人可真是好生厉害呀,小小年纪,竟如此拿得住金大人。旁人不晓得的,怕还要以为沈大人走了偏路,跟大人不清不楚呢!”
“就是。”
一人这样说,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小小女子,不安心在家说门好亲事,相夫教子。偏要跑来这织造司,跟男子们抢饭碗。抛头露面的,也不嫌丢脸!”
“人家天生皮厚,自不觉得有什么。倒是我们还要好好的跟沈大人学学,她这般的手腕。否则啊,这以后织造司里头可没咱的立足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