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扣我的银子?”
沈南宝这话一说,张燕顿时就急了!“你家是漠南首富,富可敌国。便是从手指头缝里面溜出来点东西,也能养活好些人了。却连这么个老人都不肯奉养,可真是不孝!”
从她嘴里说出不孝二字,还真是个笑话。沈南宝听了,就挑眉瞪着她:“你既然孝顺,为何又不肯拿自己的银子孝顺?就只舍得空口白牙几句话,让旁人去受苦受累,你自己来担孝顺的名声。”
“你要真这么孝顺,也不用拿你的月例银子了。你就把前半月,从外婆那里诓骗来的五百两还给她老人家,就算是你孝顺了。”
“你……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拿过奶奶的银子了?”
老底被沈南宝抖落了出来,张燕脸色都变了。她声音不自觉的拔高,饭桌上的人,也纷纷回头瞪她!被瞪得心虚,张燕这才压低了声线:“没有,根本就没有这事儿!你这是血口喷人,你究竟是何居心?”
闻言,沈南宝就冷笑。“你有没有拿银子,我们大可以把外婆请过来,当面对质。你去她老人家跟前哭,说是你在江家的日子艰难,江家上上下下都刻薄了你。你没有银子使,饭都吃不上。”
“你是外婆带大的,外婆虽然知你秉性,但是因为素来疼你。就把我娘给的五百两傍身的银子,全都给了你了。”
“你拿了银子,转头就去了布庄。数十两一匹的上好布料,一口气就买了四五匹。还去了玉器铺子,白两的手镯不眨眼的就买了两对。加上耳环绒花,你可是把这五百两花得一文不剩。”
“你贪心,骗了老人的银子来花也就算了。还要跑到娘家,去败坏了婆家的名声。这若是传了出去,不知实情的,全要以为江家刻薄了你!”
张燕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背地里做的事儿,居然被沈南宝知道得一清二楚。她脸色骤变,放在桌下的双手都不停的颤抖。“我……我没……”只不过这回不等她再讲,江秉亭手中的筷子,就一下子拍在桌上。“好啊,我们江家的人拼死拼活的,在外维护家中名声。你一个小小妾室,为了自个儿的蝇头小利,居然干出这样的事儿来!来人啊,给我把人拖下去,找人牙子打发了!”
“不……不要啊……”一听要发卖了她,之前还嚣张气儿十足的张燕,顿时就吓得面色如纸。她一面否认,一面抓住江未申的胳膊。“申哥哥我是被冤枉的呀!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儿!沈南宝毒辣,就是容不下我们二房的人,容不下你呀……”“闭嘴!”
当着长辈的面,这个小小妾室,居然敢挑拨大房二房之间的关系。江老爷子气得不成,一巴掌就拍在桌上:“你这样兴风作浪的,留在咱们江家,也必是个祸患。你若再胡说,就拖下去乱棍打死!”
“我……我……”大户人家的人,动不动就要人性命,张燕更是吓得浑身发抖。一旁的婆子来拖她时,她全然没有反抗的本事。倒是江未申见状,立马就站出来道:“爷爷,爹。虽然燕儿这话是不好听,可她说的难道不是实情?”
“从小到大,你们都把大哥当成江家未来家主来培养。何曾看到过我的勤奋,何曾重视过我?”
“我也是江家子孙,也是二房嫡子。比起他江未臣,我差什么了?”
“如今这沈南宝刚进门,就她轻飘飘的几句话,你们就要把我的人发卖的发卖,打死的打死。你们若真看不惯我,不如就连同我一块儿打死好了!”
“那就将你一块儿打死,也省得你如此无脑,听信了女人的挑拨!”
冷冷的看着江未申,江老爷子气得脸色都涨红了。而沈方林和张绣娘见这一幕,也甚是尴尬。两人就低着头,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张燕,这才一把挣开了那婆子拉住她的手。跑到张绣娘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姑母……姑母你救救我呀!好歹我是你的亲侄女儿,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乱棍打死啊!”
江未申院子里头有几个丫鬟,平日里也是跟江未申胡来,被江老爷子抓了个正着。然后就当着他们院里所有人的面,将人给乱棍打死了。她现在想起那一幕,都是心寒胆颤啊!“你早晓得有这个时候,又为何要害你表妹?”
瞪着张燕,张绣娘虽然不想帮她,却也架不住要心软。她就回头看着江老爷子:“老爷子啊,我这侄女儿虽然口无遮拦,也贪了些。但是那也不至于到要命的地步,回头我定然跟她爹娘说,叫他们好生教导。您看能不能给我个薄面,就饶了她这回?”
“是啊。”
身为张燕的姑父,沈方林也跟着帮腔。“若是她错得厉害了,江家没她的容身之处。便是将她送回娘家,就此断绝了关系也不碍事。总归,叫江家在这个节骨眼上背上条人命,也是不好的呀。”
他早就听说了,江家很快就要搬回京都。所以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出事儿的。“好吧。”
沈方林夫妇都这么讲了,江老爷子这才点头。“看在二位的面上,就且先饶了她这条贱命。”
闻言,江秉亭这才冷冷开口:“来人啊,把人拖下去关起来!往后,不许她再来前院!”
“是,二老爷。”
听了江秉亭的话,伺候的婆子们可不敢磨蹭。赶紧就把张燕给拖了下去,留下了好一阵哭叫求饶的声音。张燕都被带走了,江未申自然也不能留下。只见他气呼呼的,又无可奈何的拂袖而去。接下来的这顿饭,他们再吃,可就有些食不知味了。等到饭后,他们从膳厅里头出来。张绣娘扶着沈南宝,有些忧心忡忡的道:“我倒是没看过大户人家,惩治儿媳的手段。今日一看,可真是叫人心惊胆颤!”
“宝儿啊,他们如今这样对张燕,以后不会这样对你吧?这动不动就要打死,可太吓人了!”
“不会的娘。”
知道今日的事儿吓着了她,沈南宝就忍不住笑。“我是他江家三媒六聘,陛下赐婚嫁进来的大房少夫人,以后是要做她江家祖母的。江家的长辈们都重视我,哪里会舍得叫我受这个委屈?”
“而张燕就不一样了,她当初闹着要进江家的门,可是签了卖身契的。嘴上说是那江未申的妾室,实则就是江家的奴婢。她若真犯了事儿,江家处置她那也是合情合法!”
这可是张燕当初,自个儿选的路。即便如此,张绣娘都依旧唏嘘不已。“那不管怎样,以后你在江家都要小心些。要真受了委屈,要及时跟娘说。”
“好。”
看她如此担心自个儿,沈南宝就冲着她灿烂一笑。弄清楚了沈南宝被打的这件事情,沈方林夫妇自然就坐着马车,回了乾州那边。沈南宝便也让小蝶去通知了周围的官员,准备开始筹备春耕一事。只是换上了官服的沈南宝,才到了这郧州农司衙门,还来不及喝口茶。云诺就急匆匆的进来了:“姑娘,不好了,织造司衙门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