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停,接着便是两个行院打手般打扮的男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接着他们又回头,从马车里头拖出个酒气熏天,歪歪斜斜的,几乎都要站不住的男子来。架子送到了沈南宝的跟前。“沈大人,江公子昨夜在我们行院寻乐子,喝了不少的好酒,还点了头牌花魁相陪。总共赊欠了五百来两银子,还请沈大人给消账。”
说着,那男子就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据来。恭恭敬敬的,就递到了沈南宝的跟前。沈南宝一看,只见字据上头。上好的酒菜,那是记得仔仔细细的,分文不差。她便是道:“既然是二公子自己赊欠下的银两,就该他自己来付。你们怎的跑到江府来讨银子了?”
看出沈南宝不肯帮江未申付银子,这两个男子就对视了一眼。接着他才道:“这江二公子在城中行院寻乐子,向来都是签单子的。由各个行院到府上当家夫人这里来取银子消账,一直都是这么个规矩。”
“是啊,沈大人。您若是不愿意给这银子,还劳烦沈大人让府上当家的夫人出来一趟。这五百两银子,我们可得带回去啊。”
欠债还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沈南宝不觉这两个男子说得有何不妥,她便是回头看了眼小蝶。“你去找二夫人,取五百两银子来。”
“是,姑娘。”
听了沈南宝的话,小蝶就赶紧点点头,然后急匆匆的转头进了门去。只是等小蝶一走,沈南宝这才看那两个男子。“今日这银子,我们江家就付了。”
“不过劳请两位回去,给你们掌柜的传个话。从今日开始,这江未申若是再去你们行院喝花酒。这欠下的所有银子,我们江家绝不会再给了。”
“不只是你们行院,在郧州城中其他的烟花之地,本官都会派人一一知会。倘若你们谁还要给他赊欠账目,到时候谁愿意帮他们付银子,你们便去找谁吧。”
“这……”没想到沈南宝会讲这样的话,这两个男子明显就愣住了。而喝得醉醺醺的江未申,一听沈南宝的话,可当即就怒火中烧了!“沈南宝,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老子花天酒地,花的又不是你这贱人的银子,你有什么资格插手?”
“啪!”
当着外人的面,江未申也敢如此满嘴污言。云诺听不下去,冲上前去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摔在江未申的脸上!“再敢对我们姑娘不敬,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你……你……”云诺这一巴掌,多多少少的是让江未申清醒了几分。他捂着自己的脸,气得直跳脚。“你……你这个低贱的奴婢,居然敢对本公子动手?看我今日……不扒了你的皮!”
说完这话,气愤不已的江未申冲着云诺就要冲过来。沈南宝见状,立即就拉着云诺后退了两步。而江未臣因为醉得厉害,跌跌撞撞的往前冲了两步。就一个腿软,直接摔倒在了台阶上。恰巧此时,得到消息赶来的蒋思琴,就带着丫鬟急匆匆的到了。一看到人醉成这样,她赶忙就叫家丁去扶人:“这……这怎么又喝成这样了呀?快快快,把二公子扶回院里去,给他煮碗醒酒汤……”“是,二夫人。”
听了蒋思琴的话,这些家丁可不敢磨蹭。就赶忙上前,要去搀扶江未申。而面对来拉他的手,江未申就恼怒的一把推开!然后他一边挣扎着起身,就一面吐了口夹着血丝的口水。愤恨不平的瞪着蒋思琴:“不愧是能忽悠了我爹,嫁进我们江家的贱人,可真是会做戏!”
“你真以为你嫁给了我爹,爬上了江家二夫人的位置。我江未申就会乖乖的认你做母亲了?你休想!”
面对江未申的敌意,蒋思琴明显有些左右为难。她就轻言细语的道:“未……二公子,我没想要跟你做对。你若是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跟我说,我一定改!”
“就算你不想认我做母亲,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咱们一家子,总是要和和气气的过日子的,不然……”“闭嘴吧你!”
这贱人,还想在江家过好日子。江未申冷笑:“我告诉你,只要有我江未申在一日。你在这江家,就休想有好日子过!”
“这世上,可不乏年轻貌美的女子。我定要去寻几个极品的来,好好的伺候我爹。到那时,你同沈南宝这个死丫头,就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我……我……”蒋思琴这样心思单纯的姑娘,面对江未申这样的无赖,当然是束手无策的。看她张口结舌的,一点法子都没有。沈南宝就怒斥傻站在一边的那些家丁:“你们看什么?还不把人弄进去?”
“是,是……”她这一发话,那些家丁们这才反应过来。然后什么都不说了,赶紧就合力。把醉酒之后无法无天的江未申,直接给拖回了院子里头去。等人被带走了,沈南宝这才回头看了眼那两个行院的男子。“你们可是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
她都说得这样明白了,这两个男子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就急忙的点了点头,然后驾着马车就走了。而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蒋思琴就红着眼眶,想要转身离开。沈南宝见状,就一把拉住了她。“二婶,你脾气这样软,那可是不行的。江未申这个性子,那是出了名的欺软怕硬。你要继续这样惯着他,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可我这做继母的,又能怎么办?”
说起这些无奈,蒋思琴就直抹眼泪。“他平时对我言语不敬,那也就罢了。可是他这花起银子来,那是如流水。今儿个东头酒馆几百两,明儿个西头赌场又是千八百的。”
“我这掌家才不过几日的功夫,我的那点聘礼就全都要填进去了。看来我这点本事,真是做不好这个当家夫人的。”
蒋思琴是贫苦人家出身,这几日就叫她出了几千两的银子,可知她有多心疼了。沈南宝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皱眉。“你为何要用自个儿的聘礼银子,来给江未申填亏空?”
但蒋思琴却道:“我若把这些银子填进中馈账目,到时候二爷晓得了,恐怕又要大发雷霆。”
“我实在是不想,他们父子二人为我争吵,伤了父子之情。”
她太心软了,虽然跟江秉怀脾气合,也算是绝配。但是遇着个江未申这样不省心的庶子,那可真是大灾难。沈南宝听了,就直摇头:“既然二婶你狠不下心,那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办。我定然让这个江未申,从今往后服服帖帖的。”
“啊?”
她这样讲,蒋思琴自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的,就一脸迷糊的瞧着她。而沈南宝也没多说,直接就上了马车,转身去了农司衙门。等她到了衙门,刚要去公事厅,让官员们来禀报最近这些事的进度。这唐家兄弟,就从院子里头迎了出来。然后走到沈南宝的跟前,恭敬的扶手道:“大人,我们二人有事要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