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竟然是:“琼儿,你真的失忆不记得朕了?”
她忽然愕然抬头,大概是话题跳跃的太快,她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当对上皇上那微微眯着、甚至带着探寻的目光时,又快速的低下头,向后退了一步,保持一定的距离道:“皇上是天下众人的皇上,臣妾不敢不记得。”
“朕说的不是这层意思!”
他有些烦躁的道。就算她不假装失忆,也不记得眼前的皇上和她有什么关系,此时当然也不存在撒谎,欺君,想了想道:“臣妾惶恐,先前失了一些记忆,确实不记得!”
当傅庄琼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一直低着头,也不敢抬头,而她深深的感觉到,皇上的那双凤眸正盯着她的头顶,也是好一会没说话,最后还是放弃的摆摆手:“罢了,你走吧!失忆便永远别再记起。”
她顿时如同大赦般,施了一礼,急忙转身逃了。只是,最后那一句话,夹杂着太多她所不能明白的情绪,竟让她的心微微一颤,徒生了很多不好的预感。殿内,傅庄琼走了有一会,少年天子仍然负手在原地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张奉犹豫了一番,还是弯着腰,踩着小碎步上前:“皇上,傅小姐是真的失忆了?”
皇上背在身后的双手突然一握,张奉眼尖的瞧了见,顿时肩膀一抖,正当他以为皇上不会说什么的时候,他却道:“不管失忆与否,她这颗棋子已不能再用,马上安排下一步计划。”
傅庄琼回到将军府时,已到了晌午时分。哦,不,是回到平西王府,她只是不在府内一上午的时间,牌匾已然换下,这皇上的效率还真的是挺高的。说实话,仅仅和皇上只见几次面,她有一种很深刻的体会,这百里国的少年天子心机深重,阴晴不定,完全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一方面,暗地里取熊沙白的性命,另外一方面明面上却又为他制造了无上的风光和权利,看看,这是不是很自相矛盾?还好,她聪明,懂的装失忆,若不然从古阳城回来没完成任务,指不定会是什么样的死法。在这方面,傅庄琼又开始佩服起自己的睿智。房间里,傅庄琼执药棉,给绿萝脸上的巴掌印上药,很是心疼的道:“你这个傻丫头,她打你,你不会躲啊,还疼不疼了现在?”
绿萝忙用力的摇头,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上明明手指印清晰,可那傻丫头居然还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夫人,奴婢不疼,一点都不疼,总之奴婢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夫人,就算那人是公主也不行。”
傅庄琼听的心头一颤,这下是更心疼了,手一个没轻重,顿时药棉底下的绿萝哇哇叫。她悻悻的缩了缩脖子,气势汹汹的道:“绿萝,你放心,这一巴掌本夫人一定会替你讨回来。”
这边药还未上完,那边就听丫头来报,说是有客人来防。她随口应道:“就说王爷不在,改日再坊,如果真有急事,就往宫中走。”
是的,她并不是与熊沙白一同回来,常悦宫不欢而散之后,她先行回府,而熊沙白继续在宫中参加宫宴,这会子大概所有人都在鞍前马后拍他的马屁吧!前来通报的小丫头有些为难的道:“可是客人已在前厅,他说拜访的是夫人,那人还说,他叫宋蔚玉。”
“啪”的一声,药棉拍在了桌子上,等两个小丫头反应过来的时候,位置上哪还有她们夫人的半点身影,当即面面相觑。快要到达前厅时,傅庄琼忽然停住了脚步,呼呼的两口气,差点露馅,要淡定,再淡定。顺了顺自己的头发,理了理自己的衣裙,轻移莲步,一副来者是客的笑意入了前厅。果然是他,一席月白锦袍加身,墨黑长发半扎半束,俊朗温润。有一丫头正低首在旁边倒茶,从傅庄琼的角度来看,正看见那个丫头红着脸看着宋蔚玉,而宋蔚玉则是低首看着桌子上的杯子不断被加满。她清了清嗓子故意露出点动静,那丫头一惊,急忙停下了水壶,又看了宋蔚玉一眼,急急的出了前厅。而宋蔚玉也立刻站起来向她施以一礼:“宋某向夫人请安。”
很好,她终于发现装失忆有一个多么大的漏洞,那就是本是认识眼前的男子却偏偏要装作不认识,不但如此,还要生分的‘夫人’‘宋大人’客套来,客套去。但是,能告诉他,她本没失忆,而是装的吗?当然不能,如果说出去了,便落得了一个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死翘翘的,哎,忍忍,大不了就再重新认识!好事多磨。想到此,傅庄琼展开笑颜在主位上坐下:“宋大人不必多礼,请坐。”
宋蔚玉明显愣了一下:“夫人还记得宋某?”
呃,她尴尬了,眼珠子略微转了转道:“我听我身边的丫头说起过,前些日子出征古阳城,便有宋大人一起同行。”
宋蔚玉显然是有些许的失望,微微撩了撩袍角,坐了下去,先是喝了一口茶水,便也未着急说话。傅庄琼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打量了一圈问道:“听说宋大人受了伤,现在可好些了?”
宋蔚玉放下茶杯,又恢复成了以往俊美温润的模样:“多谢夫人关心,宋某已然大好,听说夫人受伤归来后便失忆了,自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故不敢上府叨扰,如今看夫人安然无恙,宋某放心了,没了记忆一事,夫人不必操之过急,慢慢来。”
傅庄琼立刻喜滋滋的应下:“那就请宋大人多说说以前的事,说不定我就记起来了。”
他点头道:“那是自然!”
“对了,夫人,宋某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夫人是怎样学到的炼香技术?”
“我是在……”说到这,傅庄琼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怎么见到美男子就走不动道了;差点露馅,不过这个问题,在古阳城之行中,宋蔚玉是问过她的,那么现在何故再问一遍?果然,她抬头看向他时,只见他的眼底藏着一抹试探,当即定了定心神道:“我实在不懂宋大人在说些什么?”
“不过,关于炼香一事,绿萝也是跟我说起过。”
宋蔚玉再次道:“那夫人现在可还会炼香?”
傅庄琼犹豫了一会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听绿萝说,我以前在尼姑庵学过炼香手法,有些记忆,最近这些日子也是没碰过了。”
宋蔚玉似是已经了然,起身道:“即是如此,那宋某便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探望夫人。”
就这么走了?这才说几句话?但是也不能强留人家不是,心中虽失落,但是却不能表现出来的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最关键的是,你还得有礼有貌的送别:“宋大人慢走!”
宋蔚玉正欲转身,突然又想起一事道:“对了,夫人,再过几日京师的万香楼将会举行香魁选主,夫人若是在府中无聊了,便也可去瞧瞧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