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傅庄琼是被外面的嘈杂声给吵醒的,她拉开门的时候,正看见绿萝拦在她的门前,一副不允许任何人进的架势:“我家夫人还在休息,在没有醒来之前,奴婢不能让任何人去打搅,就算你是夫人的三姨娘也不行。”
绿萝的面前正站着一个穿的雍容华贵的妇人,身后跟了傅庄心和几个丫鬟,妇人美丽的丹凤眼没了平日的妩媚,被愤怒和气急败坏溢满:“你这个死丫头,反了天了你,这才离开太守府多长时间,竟变的这般没规没矩,看本夫人今天不教训你!”
说着,就抬起巴掌打过来。傅庄琼一惊,连忙抓住绿萝的肩膀往后一拉,妇人的巴掌顿时落空,一抬眼便看见了从房间里出来的傅庄琼,疾言厉色到底是收了一些,唤了她一声:“琼儿!”
傅庄琼淡淡的应了一声,对旁边堪堪站稳的绿萝问道:“怎么回事?”
绿萝见到了自家主子,又有了些底气,看了一眼三夫人王氏道:“今天一大早,她们就闯进了王府,说是非要为三小姐讨一个公道,奴婢瞧着夫人还在睡觉,便拦着不让她们进,可她们却是硬闯,昨天明明就是三小姐差点害了夫人,奴婢怀疑,这件事完全就是三夫人指使的。”
“你这个小丫头,你在胡说些什么?”
王氏已经气急败坏,再次上前。傅庄琼移了一步,挡在她的面前道:“三姨娘,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是我还是会叫你一声三姨娘,你想要救三妹的心思我能理解,可是你大清早跑我这边来闹,完全没有任何用处,救三妹我也是无能为力,我也很担心。”
早已在旁边看不顺眼的傅庄心此时上前一步道:“你少在这假惺惺,三妹就是被你害的,三妹去求你把票数投给她,你不依,反倒把票投给了外人,你这就是吃里扒外。”
“三娘。”
傅庄心立刻抓住王氏的手臂,绘声绘色的把当时傅庄心如何求票的情景描绘了下来,最后补上了一句道:“她这完全就是居心叵测,处心积虑的陷害太守府!”
想起自己仅仅是第四名,在三甲之外,没得到任何的特权与荣誉,就气的想发疯,而夺走她所有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所以她恨她,如果没有她,她傅庄心才是这王府最尊贵的女主人。傅庄琼把目光移向傅庄心因为咬牙切齿而扭曲的小脸,颇有些无奈的道:“就事论事,你的重点在哪里,现在说的是如何解救三妹,你怎么就和别人的想法不一样,到底是谁居心叵测?”
傅庄心突然惊呼了一声,指着她道:“三娘,你看,她承认了,承认把票数投给了外人!”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被王氏回头恶狠狠的打断:“你给我闭嘴!”
傅庄心愣了一下,猛的把搭在王氏胳膊上的手抽了回来,瞪了傅庄琼一眼,站在一边没吭声。这时,王氏上前两步紧紧的抓住傅庄琼的手道:“琼儿,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这件事情发生了,皇上怪罪下来,谁也脱不了干系,你去跟王爷说说,平西王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只要你去求他,一定会有转圜的余地,她是你三妹妹啊!”
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昨天晚上她都跟熊沙白说了,人家不肯帮忙,那也是没办法,但她亦是觉得这件事有诸多的疑点,或许只要见一面傅庄雪,这些疑点便会全消,但是此时此刻,不论这王氏再怎么求她,她也束手无策,与其给人希望之后再给人绝望,不如这希望从未有过。她抽回自己的手摇摇头道:“三姨娘,请恕我没办法帮你,但是现在是上朝时间,何不等下朝之后看看爹爹怎么说?”
“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酷无情,你到底还是不是傅家的女儿?”
王氏红着眼睛,气急败坏的一甩袖子,转身走出了王府。傅庄心走过来鄙视的道:“我没想到你会为了自己活命,竟然撇清与太守府的关系,我回去就告诉爹爹,看爹爹还认你这个女儿不认!”
“随你怎么说。”
其实,有些事傅庄琼也是十分明白的,如果傅庄雪的案件一旦尘埃落定,那么整个太守府便将毁于一旦,王氏今天来找她,不仅是因为心疼自己的女儿,更多的原因怕是她女儿所犯下的糊涂事而连累了太守府,成为整个傅家的千古罪人。下朝后,太守府的判决也下来了,由于现在正赶上花魁和香魁大赛选拔期间,为了不影响赛程,此次案件推后审理,傅庄雪继续被收押,而整个太守府全部被禁足在府内,待到香魁大赛结束后,再进行判决。之所以推后的原因是傅庄雪对此次的刺杀,不认账,并且一直在哭,也无法审理,在未查清楚之前,怎么说也是官家之女,倒是没怎么动刑,眼见着香魁大赛即将开始,皇上便下了推后审理的决定。而傅庄琼虽身为太守府的嫡女,但已然嫁到了王府,禁足就免了,但因为熊沙白维护现场治安不周,暂时罢了他的兵权,并且把接下来香魁比赛的现场维护安全问题交给了另外一个将军。刺杀皇上,按理说就应该被就地正法,这才是皇上的性格,可显然,只是禁足这个惩罚未免也太轻了些,所以,她还在怀疑,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再说回花魁比赛的最后结果,古斐雯夺得魁元,作为奖励,她可以在百里国自由选择夫君。下午时分,熊沙白接她出府,她嘴贱问了一句:“我们去哪?”
熊沙白先上了马车,之后站在车上把手递给她道:“万香楼;皇上已经召集百里国有身份的公子齐聚,目的就是为古小姐挑选夫君。”
傅庄琼很自然的把手搭在他的手掌心,上了马车道:“我为什么觉得这如此的荒唐?”
“虽然听上去很荒唐,但百里国确实是有这么一条规定。”
他附和道。马车前行,正晃晃悠悠的赶往万香楼,傅庄琼想了想还是问道:“你先前命我把选花魁的票数全部投给柳妙妙,可是现在是古斐雯得了魁元,那你的计划岂不泡汤了?”
熊沙白只是淡淡的撇了她一眼道:“你想多了,本王没有任何的计划,你大可把票数投给你的两个妹妹。”
“你……”傅庄琼眉头瞬间皱起,比赛已经结束,他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顿时火了:“你耍我?你是不是成心的?”
“不,我这是在帮你!”
傅庄琼怒不可揭的道:“你骗鬼呢?太守府一家身险囹圄,我三妹现在还在大牢里,你说你在帮我?”
“我帮你能尽快的拿到休书!”
熊沙白居然厚脸皮的说出这句话来,而且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他双手放在脑后,枕靠在轿壁上,微闭着眼睛继续道:“你昨夜还在本王的面前直嚷嚷,你三妹的案件肯定有疑点,怎么,到现在你还没想明白吗?”
傅庄琼心一条,突然就警惕了起来,紧紧的盯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本王什么也不知道,有些事你见了皇上,自然会明白。”
就这样,傅庄琼怀着诸多的不解和疑惑,马车停在了万香楼的街道旁。此时的万香楼全然没有前几天的热闹,此时却多了肃清和冷凌,侍卫把整座万香楼全部的密不透风的保护着,而且万香楼的两百米内更是不准行人。两人到的时候,皇上及两位王爷,宰相古苍天父女及几位大人,包括几位大人的几个儿子,皆在座。行完礼之后,两人落座,而傅庄琼这时才发现,宋蔚玉竟然也在列。触碰到她的目光,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她有些乱,按理说宋蔚玉会在此出现也是无可厚非的。现场除了古斐雯,傅庄琼外,还有几个女子,看她们的打扮以及坐的位置,恐怕是场内几个公子的夫人,古代三妻四妾却是再正常不过的,就算是娶了妻的,同样有权利被招到此,再娶一房。当然,也有单身独自前来的官员公子。傅庄琼突然就有些明白了,熊沙白为什么也会被召集到此,而且还能把她带上,他正年轻,又人高马大,长的相貌堂堂,且只有一房夫人。正当她打算把目光移向侧对面穿着一身淡紫色纱裙的古斐雯身上时,这时,坐在上首的少年天子突然开口道:“平西王夫人!”
傅庄琼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忙站起身施以一礼:“皇上。”
慕修羽美玉如铸的俊容上挂着一丝浅淡的笑意问道:“你三妹犯了错,朕罚了傅太守,你没意见吧?”
此话一出,不知为何,莫名的,她浑身顿时竖起汗毛,他是皇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生杀大权从来都是掌握在他手中,他想叫谁今天死,就绝对不会活过明天,如此一问,反倒是有些虚伪。不过还是缓缓的应道:“三妹犯了错,臣妾不敢有意见,只不过……”“好,既然没意见,我们就别耽误古小姐的时间,今天可是她的大日子。”
她话本身就没说完,突然就被皇上给打了断。傅庄琼抬头往上看了一眼,那张俊脸上还真的是和颜悦色,仿佛他就是这百里国最仁慈的帝王,关于傅庄雪为何会突然甩出那一袖子刺杀帝王,她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那厢,宰相古苍天已经站了起来。她这才不甘心的坐下,坐在旁边的熊沙白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傅庄琼就当没瞧见,挺直腰杆的坐着,目不斜视。古苍天离了座位两步,朝皇上所在的位置微微一拜道:“小女二嫁之身,且是先皇的妃子,按照老祖宗的规矩,本当一辈子常伴青灯佛左右,但小女二十岁不到,正是花一样的年龄,老臣实是不忍,此次能夺得花魁大赛的魁元,得皇上赐婚,老臣再次拜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