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庄琼头皮发麻的左右看了看,只见周围的人已然又恢复了吵吵闹闹,谈天说地,喝酒吃肉的场景。她大义凌然的走过去坐下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没能救下你们,但是也有救你们之心,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也不怕江湖人士耻笑?”
没想到她说了这么一番气愤填膺的话,居然没人搭理,而春娘只让她过来后,一句话也未说过,对于她的话只是冷笑了一声,之后顾着点菜,把清淡的菜全部往她师父的碗里夹。傅庄琼好无趣,但是也不敢说话了,更不敢乱吃桌子上的菜,但也不敢离开,只能干干的坐着陪着。好在那顿饭用的很快,之后春娘拿出一锭银子,欲订两间上好的房间,然而小二却告诉她,房间只有一间,实在是因为这几日江湖人太多,整个县的客栈全部客满。春娘肯定是不干了,作势要甩出衣袖,傅庄琼见此急忙上前道:“你住我房间吧!你再为难小二,小二也不能给你变出房间来。”
春娘立刻投来怀疑的目光:“你房间干净吗?”
于是,她终于有勇气给她一个鄙视的大白眼。绯辞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一副虚弱的样子,走路完全靠扶,话也不多,是傅庄琼看着一个小姑娘扶着这么一个大男人,难免力不从心,想上前搭一把手。没想到,春娘顿时丢给她一个威胁的眼神,于是她打定注意再也不多管闲事了。不过春娘的力气也是有的,扶着那么大的一个男人连气都不带喘的。她安置好绯辞,便进了傅庄琼的房间,傅庄琼刚想溜之大吉,却突然被她叫住:“你进来,把门关上。”
她眉头撇起,但还是依言进了房间,顺带关上了门,一抬头正看见那小姑娘正在脱自己的衣服。傅庄琼顿时目瞪口呆,天呐,这小姑娘不会是那啥吧,她可打不过她。春娘只把背后的衣服褪去,一回头,正看见那女子一副目瞪口呆外加惊恐的表情,顿时不满意了:“你看什么看,过来帮我上药。”
上药?傅庄琼这才突然反应过来,那天晚上她可是帮她师父挡了那一偷袭,大刀横穿后背,应该是伤的不轻,可是现在居然还有力气骂人,果然是够强悍。“小,春娘,帮你上药可以,不许再这样命令我!”
春娘在背对着她,在桌子坐下,将一个包裹摊在桌子上,语气很是不善:“费什么话,赶快过来,还想不想活了?”
傅庄琼朝天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小女孩还真的是吃定她了,随后摇了摇头,走了过去,眼神一瞥她后背的伤,顿时傻眼了:“你,你,那晚我见你受伤不轻,怎地就几天时间,怎会好的如此之快?”
春娘自嘲的笑了一声:“我从小便就是这体质,不管受再重的伤,不出几日,便会自动愈合!不过你别想趁此机会害我!”
她切了一声:“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恩将仇报?”
好歹傅庄琼也是现代人,接受了很多牛鬼蛇神的事情,对此也不觉得多么的愕然,从桌上包裹中拿出药水继续道:“既然你有如此特殊的体质,为什么还要这般折腾的上药,几日后自己可不就痊愈了?”
谁知春娘的语气忽的就放软了下来:“因为师父,只要我的伤早早的好了,才有能力保护师父,替师父寻找解药!”
说起她的师父绯辞,傅庄琼倒是好奇了,当下问道:“你师父是中什么毒了,还是生病了?”
“要你多管什么闲事!”
春娘的暴力值又回升了,一个利索的动作,衣服已经穿戴整齐,抢过傅庄琼手中的药水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傅庄琼再次撇嘴,本来之前见她英勇救自己的师父,挺可爱而且孝顺的一个小姑娘,想不到会如此的暴力,忍不住说了一句话:“真替你师父操心,他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徒弟!”
“你说什么?”
春娘又被瞬间激怒,甩起她以武器的袖子,红着眼正准备向她攻击。这时,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十分强烈的不知名的砰砰声音,在傅庄琼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春娘已经撕裂的唤了一声:“师父。”
紧接着推了她一把往门外跑去。傅庄琼似乎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忙跟了上去,进了隔壁的房间,眼前出现的情景正是,本在床上好好安睡虚弱无力的绯辞此时不知哪里的力气,正发了疯似得在房间里乱冲乱撞,桌子翻了,板凳倒了,他还在拿头撞着墙壁,本是白头发,又是身材那么高大的一个俊男子,发起疯来,而且眼睛里还闪烁着一抹诡异凶狠的红色,看上去竟像一个野兽横行肆虐,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而此时,春娘袖子脱手,硬生生的把正在发疯的绯辞给缠了住,紧接着突然上前,紧紧的抱着他:“师父,师父,快醒醒,快醒醒,我是徒儿,我是春娘。”
绯辞似乎是有所感觉的,立刻停止了发疯,但也只是一瞬间,瞬间展开双臂震开了春娘,还发出令人惊恐的叫声。好在春娘长长的袖子还在缠着绯辞的腰身,她及时出手才不至于摔倒,一个转身的瞬间,她借助轻功飞到了绯辞的面前,高高的踮起脚尖,准确无误的吻上了绯辞的嘴唇。傅庄琼顿时看的目瞪口呆,这师徒二人竟然,竟然在接吻,这在现代可以接受,但在古代可是大逆不道的。她震惊之后,连忙别过目光,可就在别过目光的那一刹那,她看见绯辞的喉咙动了动,似乎不再发疯了。不多时,春娘便退了下来,往后撤了两步试探性的唤了一声:“师父!”
辞绯眼中诡异的红正在逐渐的褪下,待他眼神清明后,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时,眼神里又闪着愤怒的光芒,忽的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猛的挥开了春娘,自己倒在了地上。春娘跄踉了几步,急忙又去扶她师父。却又被绯辞再度挥开:“你这个孽徒,谁允许你用血救为师?你走吧,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师父!”
“滚!”
春娘咬着本就鲜血淋淋的嘴唇,又看了一眼她的师父,一层泪雾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哭着从房间里跑了出去。傅庄琼往房间看了一眼,绯辞正从地上艰难的站起来,往床榻上走去,想必春娘的血已经暂时的压制住了他的病情。于是转身跟上了春娘,在她后面急急的问道:“你师父是否是种了归元毒香?”
春娘停下脚步,倔强的擦干自己的泪水,转过身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看她这幅反应,想来必是归元香无疑,她一边走近她,一边道:“归元毒香之所以名为归元,其中的原理便是激发人体内的兽欲,丧失人性,返璞归真,也许你并不能理解,但是人本身就是从动物演变而来,如此一来,暴怒的欲望就有了一个解释,从症状上来看,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师父中此毒香已经有半年之久,而若是没办法找到破解之法,便会一年之后彻底的丧失人性,到时候就会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妖人,六亲不认,生不如死,而你的血之所以能够暂时压制的住这种毒香,正由你自己所说,你天生体质特殊,但也只能是压抑,并不能彻底的根除!”
听此一番话,春娘彻底的陷入了沉默,微微低着头,然而双拳却是紧握,小小的脸上有不属于那个年纪的愤怒和仇恨:“都是寂灭,若不是他,我师父不会变成这样,我一定会杀了他,为师父报仇,一定会杀了他。”
傅庄琼急忙握上了她的手,笑道:“小小年纪何必说出如此嗜血的话,我看的出来,你师父或许并不想让你行杀戮之事!”
春娘突然反应了过来,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后退两步:“你少用师父压我,就算你知道归元毒香是怎么一回事又如何,你根本救不了我师父,既然救不了我师父,就是我的敌人。”
“你……”“不要再靠近我,若不然我会杀了你。”
说完之后,那小姑娘转身跑了。傅庄琼愣了好一会,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小姑娘还真的是有意思,很容易被激怒,但却很重情重义,至少她拼死护住自己的师父,不过这小姑娘戾气到底是太重!她前后左右看了看,正想着今晚应该去哪住?她出门在外也有半个月之久,天气骤然转凉,还真的是冷呢,她搓了搓自己的肩膀,打算到小二那问问,看看还没有什么多余的房间。就在一个转身,一个人影突然落在了她面前:“傅姑娘!”
傅庄琼顿时吓了一跳,伸手就要从布袋中掏迷香,那个人影突然按住了她的胳膊:“傅姑娘,是我!”
她顿时来气了:“江湖人不是最讲究的就是义气二字吗?你看见敌人比你强,扔下我就跑是什么意思?王毅啊王毅,我真的是瞧不起你,以后莫要再拦着我,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说着,打算绕过他就走。而王毅却着急了:“傅姑娘,不是我见死不救,而是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规矩,既然已经订下规则,在夺香料期间,各派井水不犯河水,若是我贸然出手或者起了冲突,带了这个头,各派之间因为一丁点小事,难免不会混乱不堪。”
她冷哼了一声,转过身道:“既是如此,那也正好,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的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王毅道:“左影堂的这个小姑娘心狠手辣,武功高强,既然她现在放过了你,傅姑娘便赶快跟我走吧!”
傅庄琼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走?虽然那小姑娘脾气是爆了一点,但是跟着她,她不至于威胁我炼香,跟着你,我才是真正的担惊受怕。”
王毅又拦住了她道:“傅姑娘怎知那小姑娘只是脾气爆?据我所知,那晚抓那师徒二人的左影堂教众,如今都死在不远处的破庙中,想来必是那小姑娘为了逃命而把那些人全部杀害,如此狠心杀害自己教中的人,傅姑娘待在她身边,岂会有活路?”
傅庄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见识过春娘的能力,想来她昏迷后醒来,而伤口的愈合力又超出常人想象,那些人若是真的惹恼了她,她杀人的可能性很大。当下往后退去:“她不是好人,你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