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玉冠束缚住的头发被解下后,墨黑的头发顿时披满了穿着洁白里衣的肩膀上,慕修羽本就器宇轩昂,卓越不凡,白日里因为他那一身金黄的龙袍以及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看上去英俊是英俊,不过浑身自带贵气,给人一种威严,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感。如今褪下所有的伪装,倒是给人一种亲近,谪仙下凡之感。此时的慕修羽挥挥手道:“你下去吧,朕自己来!”
就在这时,突然一双纤细的胳膊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身。一感受到这个姿势,慕修羽顿时是火了,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敢如此大胆的勾引帝王,这是不想要脑袋了吗?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刚想将抱住他的人甩开,便听到一个带着颤音,甚至带着欣喜满足的女声柔柔的唤道:“四哥!”
这声称呼是在两人刚相识时,那会傅庄琼并不知道慕修羽的真实身份,而慕修羽也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于是便告诉对方,从此以后可以唤他四哥,这个称呼独一无二,也只有她能唤,而他则称呼她为琼儿。如今再重拾这个称呼,只百感交集!然而慕修羽只是愣了一下,便已知来人是谁,嫌恶之感顿时溢满他的眉头,这下再也不犹豫,抓起她的手将她狠狠的甩在了地上:“傅庄琼,你好大的胆子!”
一身宫女装的傅庄琼半坐在地上,忍受着胳膊肘的上剧痛,慢慢的爬起身,跄踉了一下才站稳脚步。然而面前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男子此时看着她,却露出嫌弃不耐烦的表情,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四哥,是我,我是琼儿啊,你说过会与我一生一世,你说过会给我天下间所有的宠爱,这些你难道都忘了吗?”
慕修羽双手负立于身后,即使衣衫不整,可那威严尊贵,能将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再度闪现:“傅庄琼,朕早已对你仁至义尽,从你犯下的罪过来看,本可多次判你死罪,可是朕却都一一饶恕了你,也算是还了当初所有的情义。”
“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四哥要这般致我于死地?”
她有些歇斯底里。慕修羽笑了一声,莫名其妙的道:“怎么?你现在要跟朕装糊涂吗?朕要你去监视熊沙白,你可带回任何有用的消息?还频频挑战朕的威严,若不是朕念着过去的情义,你认为你还有命活?”
对于从尼姑庵得以释放的傅庄琼来说,确实是从没做过对慕修羽帝位有任何帮助之处,这一点她确实是理亏,可是即使如此,这个男人怎就如此的狠心,这般狠心的想要她的性命?“四哥,琼儿知错了,求求你再给琼儿一个机会。”
她矮下身子跪在他的脚边,紧紧的抱住他的腿,声声的祈求着:“四哥,琼儿爱你,琼儿一直记得当年的誓言,四哥还说过一定会将琼儿从尼姑庵接出,这所有所有的一切琼儿都没有忘,求四哥再给琼儿一次机会,琼儿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求能够待在四哥的身边。”
慕修羽紧紧的瞪着匍匐在地上,没形没象的女子,他可从没忘记过,她盛气凌人的教训他,顶撞他,完全没有把他这个帝王放在眼中瞧的嚣张女子般的模样,没由来的一阵心烦意乱外加恶心,一脚将她踹了出去,不耐烦的道:“你莫要再纠缠,不要以为有着过去的那一层情义,朕便不能将你怎么样!并且,朕已经让你的好朋友带去朕的口谕,你与朕之间从此恩断义绝,断的不仅是以前、现在及以后!”
她的眼泪顺着眼角一滴滴的滑下,可仍是不死心,再次爬到他的脚边悲切的问道:“四哥,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对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滚!”
他再次一脚将她踹翻,之后转身向门外吼道:“张奉,人呢,都死了吗?来人!”
张奉一直守在门外,听到声音忙不颠的跑了进来,首先看到的是半趴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只怔了一下,忙踩着小碎步走到慕修羽的身边连头都不敢抬:“皇,皇上!”
“将这胆大妄为,不知羞耻的女子拉出去,朕不想再看见她!”
“皇上!”
她抬起头,悲伤的无法自己,连一句话都无法再说出口,只能不停的摇着头。而张奉这时才看清在地上的女子是谁,可是,她是如何进的这内殿?怪不得皇上会发如此之大的火气,这,这岂不是他的失责,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朕说话?”
“是是是,奴才马上去办!”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踩着小碎退出了内殿,不一会时间就领着两个小太监走了进来。那两个小太监在得到指令之后,一人架着傅庄琼的一条胳膊,将她拖出了内殿。“皇上,皇上,求求你,求求你……”这鬼哭狼嚎的声音,慕修羽听着颇为心烦和嫌恶,看着桌子上一套茶具很是不顺眼,一挥袖子,砸在了地上,全部摔的粉碎。看着眼前哭的凄惨的女子,张奉看着也实在是不忍,早前,她到太守府宣读圣旨时,曾答应过这个女子,帮她带话给皇上,他确实是带了,不过皇上倒是直接利索的说不见。他也是无可奈何,摇头叹息了一阵,领着两个小太监将傅庄琼扔在了无人宫殿的一个角落里,皇上只是说把她拖出去,并没有说要处罚她,所以这便也是他的仁至义尽之处了。傅庄琼被推翻在地之后仍是不死心,急忙爬着向前,一把抓住了张奉的衣角祈求的道:“张公公,求求你,再让我见见皇上,我还有话,我还有事要告诉皇上。”
张奉蹲下身,将自己的衣角硬生生的从她的手心里拽了出来,叹了一口气道:“傅姑娘,你还是死心吧!皇上说不想见你,便是真的不想见你,若是你再纠缠,万一皇上动怒了,你这小命可就真的不保了!”
他又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站起身转身走了。僻静的院落里只能听到那声声传来的悲切的哭泣声,她的手指不断的收紧,直至指甲扎进肉里,流出鲜血来。“这便是你爱一个人的方式?死缠烂打,尊严全无,你的骄傲哪去了?傅庄琼,你真让本王瞧不起!”
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让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然而当她抬起头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时,脑海中骤然闪现的是那个夜晚,有一个男子信誓旦旦的说,只要她愿意,他可以再次娶她。“王爷!”
熊沙白将傅庄琼带到了落满灰尘,长期无人居住的一所宫殿中。她站在门边,抱着胳膊,警惕的看着黑漆漆的屋子,突然一声脆响,正是熊沙白甩开火折子的声音,他点燃桌子上留下的一支残烛,顿时屋中亮堂了起来。熊沙白吹灭火折子,又用自己的袍角将凳子上的灰尘擦去,抬头看了一眼仍站在门边的傅庄琼道:“进来坐吧!”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坐下,维持着双手抱着胳膊的姿势,悠悠的道:“我爱他,王爷,虽然我曾经嫁你为妻,但是我爱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
熊沙白在边上站着,没说话,也没动。她继续道:“以前四哥对我不是这样的,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他说他会把所有世间所有的宠爱都给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对,一定是我做错了,是不是只要我改,他就能重新爱我……”熊沙白的剑眉撇在一起,寡淡的道:“错不在你,你何必如此这般的钻牛角尖?”
“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如果不能医治小公主,你该如何自救?”
她摇头,拼命的摇头:“我不知道,我根本就不会医病,为什么你们都说我能治好小公主?我根本什么都不会,你们是不是认错了人?”
熊沙白突然浑身一震,他似乎忽略掉了一个重要的细节,或许他的王妃傅庄琼和眼前的傅庄琼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这个想法顿时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随后又果断的摇了摇头,世上怎会有如此诡异之事?而此时,趴在桌子的傅庄琼抬起头看着他,期待的问道:“王爷,那晚你说会重新娶我的话可还算数?”
熊沙白盯着她的眼睛,怔了一会,点了点头。她笑了,之后大力的擦去脸上的泪水,绝然的说:“王爷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不管怎么说,我和皇上之间也到了该有一个了断的时候。”
他继续盯着她的眼睛,这一刻,他似乎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他所认识的‘傅庄琼’的影子,情动之处,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狠狠的裹住,语气里甚至夹杂着一丝欣喜的道:“嗯,我会等你!”
傅庄琼带着鼻音问道:“王爷可有办法医治小公主,毕竟只有我活着,才能永远的和王爷在一起!”
他想也没想的便答道:“有,在医治小公主的这件事上,只要你全部听我的,小公主的怪病定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