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掀开喜盖头的那一刻,傅庄琼的视线瞬间开阔,她看着站在她对面嘴角徜徉着温润笑意,正准备拜最后一个成亲礼成环节的红衣男子,又看了看周围洋溢着笑脸,拍着手掌的喜客们。这一幕为何如此的眼熟?原来她拜堂成亲的这一幕不仅一次出现在她的梦中,是期待能够成真的一幕,她将目光快速的移回,看向眼前的红衣男子,她真的完成了一直以来的心愿,嫁给了宋蔚玉?命运果真如此的奇妙?在堂上看来,新娘突然掀开红盖头,很是不吉利,喜娘赶紧上前,欲将红盖头重新盖回去,傅庄琼却一把将红盖头丢在了地上,还用自己的脚紧紧的踩着!两人视线相对,宋蔚玉的俊眉一点一点的撇起,疑惑的唤了一句:“琼儿!”
傅庄琼只是长长久久的注视着他,内心中翻江倒海,等她终于平复这翻江倒海的情绪后,缓缓的吸了一口气,平静的道:“宋大人,在拜堂之前,你须得如实的回答我一个问题!”
宋蔚玉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忽的有些苍白,他硬是强撑着温润的笑意安抚的道:“琼儿,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拜完堂之后,不管你问多少问题,我必定知无不言。”
说着,要去扶她的手,欲让她撤开脚好让趴在地上的喜娘顺利的拿到红盖头。“不行!”
她语气虽然平稳但却有着震慑人心的不容抗拒的力量。两人长长久久的互相对视着,最后还是宋蔚玉败下阵来:“好,你问!”
她道:“在半年以前的明州,你我二人同时被围困在一所破败的小院中,你为了引开敌人,孤身一人前去应战,我在院子中等了你三天三夜,却并不见你归来;在前往吉州后,你被左影堂的寂灭关在囚车中押往吉州,你说你消失的那些日子是被寂灭所抓,那么,我现在想听你一句真话,在明州的小院中,你将敌人引开,到底有没有逃脱?或者你早已和寂灭串通一气,你之所以会消失那么长一段时间,是否在实施什么计划?““琼儿,你,你……”宋蔚玉的脸色瞬间惨白,他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恢复了记忆?”
傅庄琼没说话,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他一时有些慌了,忙道:“琼儿,你听我解释!”
说着,就要去牵她的手,傅庄琼固执的一把将手别在了身后:“我不听解释,我只想知道真相!”
宋蔚玉看着空落落的手心,有些空落落的颓废,他抬起头看着她道:“好,我告诉你真相,我之前的消失确实是去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你所谓重要的事情便是不动用自己一分的力量挑唆江湖中其他的帮派消灭对你们神秘阁有危害的三友阁对不对?”
傅庄琼此话一出,宋蔚玉便彻底的陷入了绝望,因为她似乎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话虽如此,可三友阁利用毒虫作恶多端,如果一旦被他们培育出了新的毒虫投入到山下之后,受到伤害的只会是江湖众人以及无辜的百姓。”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我与左影堂的寂灭并非串通,为了不引起你的怀疑,我同样承认,在左影堂出发去吉州时,我故意失手被他们所擒,但是你知道的,琼儿,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是吗?”
她冷笑了一声,那晚在小巷中,可没忘记他拿着一把大刀刺穿她的身体。宋蔚玉有些着急的又道:“琼儿,我们能否先拜堂成亲,关于其他事情成亲之后我会一一向你解释清楚,好吗?”
傅庄琼目光平静的向后退后了两步,摇了摇头道:“宋大人,我想我们都应该静下来心来好好的想一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说完之后,她抬起手摘掉了头上的凤冠,一头青丝就这么纷纷扬扬的披在了肩头,华丽的凤冠被扔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地板的声音,而傅庄琼抬起裙摆头也不回的往喜堂外跑去!“琼儿!”
宋蔚玉本欲去追,却突然被一人拽住了胳膊。傅庄琼从来没有下定决心的做一件事,奔向一个人;事已至此,她也终于是明白了自己的内心,希望她的明白不会来的太晚。她一路从宋府奔向城门外时,熊沙白所带领的军队兵马已出了城门,正浩浩荡荡的往前奔去。“王爷!”
傅庄琼呼了一口气,再次提起裙摆,欲追上在队伍最前方的熊沙白,马儿走的并不快,是以她才能以最快的速度,穿过那些军队,风风火火的拦在了熊沙白的高头大马之前。对于突然冒出来一个人,熊沙白并没有任何的防备,急忙抓紧缰绳,马儿嘶叫了一声,在距离傅庄琼不到一步远的距离停下了马蹄,马儿在原地打着转。傅庄琼急忙上前一步仰着头道:“王爷,请下马,我有话跟你说!”
熊沙白沉毅的目光居高临下的将眼前穿着一身大红喜衣的傅庄琼打量了一遍之后道:“宋夫人,还是不要再叫我王爷,我已被皇上撤去了王爷之封号!”
“你,你叫我什么?”
她的脸色有些惨白,她并不在意他还是不是王爷,在乎的只是他对她的称呼,此时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熊,熊沙白,我……”“宋夫人,请留步!”
熊沙白勒紧缰绳,将马头绕过傅庄琼,再不看她一眼,双脚一踢马肚子,马儿继续且快速的往前奔去。傅庄琼站在原地,整齐而有序的军队从她身边陆续的走过,直到军队离她很远,她才堪堪的转过身,届时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暗红身影逐渐变的模糊,最后再也看不见!她拖着一身红衣,泪流满面。若是从此不再相见,便可不再想念,战场上的马革裹尸,锋利的刀枪,惟愿能够凯旋平安而归!同样一身红衣的还有站在城墙上的宋蔚玉,他看着城外的那抹纤瘦的身影,眉头紧紧的皱着,对他身边站着的一个人突然开口问道:“苍先生,她突然恢复记忆,是不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高高的城墙之上,同样站着一身青衣的苍寞,听到宋蔚玉的问话,他把目光从傅庄琼的身上移回道:“傅姑娘失去记忆对谁都没有好处,不过,想必宋大人也未忘记,当初是宋大人拜托在下想办法恢复傅姑娘的记忆,如今傅姑娘的记忆真的恢复了,宋大人应该感谢在下才是,但现在看宋大人的意思似乎是很不乐意?”
宋蔚玉半转过身,盯着他道:“苍先生一向有颗玲珑剔透的心,想必不会单单对此事糊涂,我费了多少心思才求得皇上赐婚我与傅庄琼,没想到先生竟在暗地里捅了宋某一刀!“苍寞微微施了一礼,不急不缓的道:“宋大人是做大事的人,定然不会为此等儿女情长的小事来问在下的罪责吧,况且宋大人也清楚的知道,傅姑娘一旦失忆则会完全丧失炼香的能力,而隐藏在香谱中的宝藏还需要有她的一份力量才能开启,相信在这一点上,宋大人不会忘记吧!”
宋蔚玉重新把目光移向城墙底下的那抹红的妖艳的身影,突然将拳头紧紧的握在一起,沉重的道:“宋某去善后,先告辞!”
半个月后。熊沙白从京师出发前往须臾国,为了能更快的到达战争之地,特地绕了些小路,按照当下的时速和路段来看,只要穿过前方的那一片树林,那么便能看见驻守在百里国边境的那些将士的营帐。他翻身下马,一声令下之后,所有兵将改变走势,分为两队,陆陆续续的进入树林,由于是夏末的缘故,所以树林异常的茂密,树叶黑油油的发亮,熊沙白亲自在前面探路,这靠近须臾国的边境的这大片树林对他来说并不算陌生,毕竟在未回京师之前,便一直待在此处,也算是对这片树林的路况有些了解。两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走出了那片树林,返回了官道上,而这时突然有一个士兵惊呼道:“将军,我们好像又转了回来!”
此话一出,所有的士兵皆东张西望的回头观看,这时,方才说话的那名士兵继续道:“将军,属下因为先前受了一些伤,换了一次药。”
熊沙白顺势移去目光,果然见路边有一滩沾染了血迹的白色纱布,他的剑眉紧紧的撇在一起,眼前的这个树林他不止走过一次,按照以前的路程不可能原路返回,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个树林怕是被人布下了迷魂阵法。他立刻唤了副将近前问道:“若是我们绕过此树林,大概需要多长时间能与边境将领汇合?”
副将拿出地图,观察了片刻道:“因为树林的长度绵延几千里,若是不走树林,从其他路绕过去,少说也得十天的时间。”
“将军,我们所带粮草有限,最多只能坚持五天,而那时若是还不能与我们的人汇合,我们的这些将士恐怕很难再坚持下去!”
是,就算有再强壮的身体,再高深莫测的武功,一旦没有了能量的补充,战斗力将会迅速的削弱,直到垮掉,这将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熊沙白思虑了片刻之后道:“全体将士听令,跟随本将军再进一次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