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五毒族的到来,幕修羽特地准备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和点心,又奉上一直珍藏的皇宫佳酿,虽然这些时日以来,京师因为各地洲县的天灾水祸,难民聚集城外久散不去,成为了最头疼的问题,宫中吃穿用度方面都已然十分的拮据,但百里国还是拿出了最丰盛的菜肴招待贵客。这便是幕修羽的一贯作风,决不能让外人小瞧了去,首先表面上的繁荣是一定要做足。此时的幕修羽穿着一身明黄亮丽的龙袍端坐于帝王宝座之上,执起桌前的酒杯,高高举起道:“这杯朕先敬族主,能够从千里之外赶来我百里国做客,朕深感荣幸!”
五毒族的族主名唤傲天,他实际上是一个看上去很是邪魅,却又透着些许古怪的年轻的男子,看年龄倒是和幕修羽不相上下,他穿着一身奇怪的服装,只有一件紫色的外衫,腰间的铂金腰带很是轻易的便勾勒出了他健硕的腰身,但却露出胸口大片的肌肤,那肌肤纹路分明,白皙中泛着光泽,没有一丝不该有的赘肉,似乎还能看到隐隐的骨感,偏偏脖子上又挂了一串串不知名的流珠,倒是很适宜的将他裸露在胸口的肌肉很好的遮挡。傲天并不像百里国男子那般,留着长长的鬓发,而是剪着一头及肩的碎短发,而且那一头短发还隐隐泛着紫色,饱满的额头,邪魅的眼角,高挺的鼻梁以及尖尖的下巴,整个人一副狂傲不羁,邪魅的仿佛犹如天外尤物。他手指更是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此时同样执起酒杯,略略一举道:“邻国之间理应相互拜访,互相学习,百里国能在经济匮乏之际依旧拿出十分的盛情款待外客,理应是我五毒族的荣幸,这杯就当本主替我五毒族敬百里国皇帝一杯!”
幕修羽一派和煦带笑的脸上顿时有些绷不住了,但看到对方如此豪爽的一饮而尽,他也不能让人看了笑话不是,一仰脖子,杯子中的酒已经顺着喉咙而下,一股热流顺着肠道直达腹部,火辣辣。但幕修羽就像没事人一般,还把杯口朝下。傲天抬起手掌懒散的拍了一下手掌道:“果然够豪爽,皇上这个朋友,本主交定了!”
“来者是客,朕很乐意与族主结交为挚友!”
幕修羽却也不甘示弱,眯着一双凤眸,温柔和煦,但浑身却又透着凛人的气势。“既是如此,那么本主如此一趟百里国之行也不算白来!”
两国之主很是友好的交谈着,谁也不撕破脸皮,幕修羽既不降低自己的身份,保持着帝王之尊,丝毫没有表现出因为百里国资金匮乏而有任何窘迫之处,而五毒族的族主也是一副死撑着不说明自己的来意。看的两国的人面面相觑,也只得干陪着。最后还是幕修羽提出:“族主既是从千里之外赶来,想必定是风尘仆仆,舟车劳顿,朕已经命人将居住之所安排下去,族主一行人可先行稍事休息,待休息一晚,朕再亲自带领族主赏遍我京师的人土风情!”
傲天也是顺着台阶便下:“如此一说,本主倒还真的是有些劳累了,多谢皇上的款待,那么本主与属下们便先行告退了!”
慕修羽唤来张奉道:“将族主带去所居住之宫殿,好生招待!”
傲天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了大殿,而陪坐的官员立刻议论开来,幕修羽似乎很是烦躁,手一挥道:“众位大人如果没什么事需要上奏,便先退下吧!”
官员们本来还对于五毒族出使百里国存在着需要探讨下去的意义,结果听到幕修羽的这么一声令下,几位还想忠言逆耳的官员在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摇了摇头,站起身相继走出了大殿。待终于清静了,幕修羽才从龙椅上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的下了高高的台阶,他这个皇帝虽然高高在上,呼风唤雨,但若想把一个国家好好的经营下去,并且经营的有声有色,风生水起,好像并不简单,单是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便足以让他的头发愁掉了许多根。但这皇位是他费尽心思争取而来,就算再难坐,他也断绝不会轻易的放弃,他现在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和财富,或者待难民的事情解决之后,他也能放纵一回,好好的享受一番当皇帝的乐趣。这般想着,瞬间感觉到了虚浮的脚步之下又有了力量,然而无意之间的一抬头,正看见穿着一身将军服的熊沙白表情肃穆,高大的身形挺的笔直的站在大殿中央!那么一刻,幕修羽竟然身形一颤,顿住脚步开口道:“熊将军为何不退下,难道没听到朕方才下的命令?”
熊沙白这才不急不缓的双手抱拳,只是略微的施了一礼道:“微臣之所以在此,便是来此请求皇上放了一个人!”
幕修羽顿时眉头一皱:“不知熊将军所说的是何人?”
“傅庄琼,微臣的夫人!”
不知为何,在听到傅庄琼这个名字时,幕修羽总是脑袋一阵激灵,这个女人的命可真够大的,几次欲将她除掉,却都是侥幸逃脱,本以为得到了先帝遗诏,她也就变的无关紧要,是生是活,任由她自生自灭。若是熊沙白今日不提起她,他还倒真的忘了有这么一号人:“哦,如果朕没记错的话,傅庄琼此女子已被熊将军从府中休弃,如今跟朕说,此女子是你的夫人,倒叫朕听不懂了!”
熊沙白倒也是立刻表态道:“先前是微臣与夫人发生了一些小矛盾,现在我二人已重归于好,并且微臣打算重新迎娶傅庄琼!”
幕修羽危险的双眸立刻眯了起来:“现在国难当头,百里国经济枯竭,正是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度过难关之时,熊将军现在是在跟朕说,你要大办喜事,重新迎娶夫人吗?”
这如此一番具有十分威慑性的话,本以为熊沙白听完之后,会立刻跪地请恕罪,没想到他居然依旧不卑不亢的站立着:“不用皇上提醒,微臣仍然能够分清眼前所处局势,夫人自是要娶,但微臣绝不会选在这个档口,孰轻孰重,微臣十分明白,而且微臣也定会助皇上一起度过百里国灾难,但微臣只有一个条件,傅庄琼因为傅府一事所受牵连,正被皇上关在刑部大牢之内,还请皇上下旨放人!”
幕修羽顿时咬牙切齿的道:“傅府一家犯了欺君的死罪,株连九族,而傅庄琼身为傅家的女儿,同是有罪之身,朕若放了她,如何服众,如何治理这泱泱大国?”
“皇上可能还未知情,傅庄琼已被傅大人从傅家族谱上除名,现在且不说她是否在九族之内,再说她已不是傅家之人!”
熊沙白不卑不亢,声调平缓的继续道:“况且,傅府的二小姐傅庄心现在的身份更是皇上的妃子,若说株连九族,岂不是连皇上一同被诛!”
“你,大胆!”
幕修羽顿时脸色一阵发青,但也未失了威严,维持着自己的帝王之尊。倒看不出来傅庄琼看来这个女人的魅力还真的够大的,先是把宋蔚玉迷的神魂颠倒,现在连熊沙白居然为了她居然也来跟他翻脸,看不出以前的那个小丫头还有这么一手。熊沙白道:“皇上若是觉得微臣所言有虚假,可命人到户部翻查资料,傅庄琼现确已不是傅家之人,若是皇上在未有调查清楚的情况下,便定了一个无罪之人,传出去恐也是有损皇上的威严,难以服众!”
“熊将军这是越发的大胆了,居然敢如此的威胁于朕?单凭你今日的一番话,朕谁的罪都不定,必先定你的罪!”
“微臣惶恐,只是忠言逆耳劝说皇上不要给世人留下诟病的把柄!”
熊沙白言辞凿凿,慕修羽只眯着眸子,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心看着他:“熊将军千万不要挑战朕的耐心,否则你会自寻死路!”
熊沙白倒很是坦然的道:“微臣自认为对得起百里国,对得起天下臣民,就算有什么地方用词不当惹恼了皇上,皇上定微臣的罪,也自有天下万民替朕伸冤,同样,百姓的眼睛也同样是雪亮的,但凡皇上冤枉了任何一个人,也自有万民替微臣讨回公道!”
他这是在用百姓在给他施加压力。在幕修羽发作之际,熊沙白很是适时的提出了告辞:“若是皇上没什么吩咐,微臣便先告辞了,届时还请皇上差人放了傅庄琼,微臣等着去接自己的夫人!”
说完之后双手抱拳施了一礼,转身出了大殿。幕修羽顿时暴怒了,火气没处发,一脚踹翻了摆放在旁边的酒桌,突然便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熊沙白居然敢公然的跟他翻脸,那么也是否说明,他确实是一直未露面的百里国五殿下,并且他是否有着什么样的计划,才敢公然的跟他撕破脸皮,或者此次的难民聚集京师一事中,有熊沙白在背后的推波助澜,欲趁机作乱?张奉在安排完五毒族居住之事后便折返了回来,看到的便就是眼前的这么一副场景,顿时胆战心惊了一回,绕过那些地上的酒杯,饭菜的残渣,踩着小碎步走到幕修羽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句:“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