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事情你找我干啥？”

李耒回家找到李启云的时候，李启云还有些莫名其妙，李耒很少跟自己正儿八经的谈公事，今天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而且脸上的表情还那么严肃？　　“叔，这件事确实得听听你的意见！”

李新旺在一旁帮腔，三个人进到茶室里面，李耒先泡好了茶给他们倒上，然后李新旺才问道，“叔，我记得当年孙成平好像是你介绍过来的吧？”

李启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冒出不详的预感来，“是我介绍的没错，我记得当时小耒说要找个有文化的人，我想着他以前当过老师，那时候学校撤销没事情做，就把他介绍过来了，算起来他是实打实的惠农第一批员工，过年的时候他还专门来看过我，现在好像在武汉那边负责管理？咋了，他出事了？”

“现在还没有，但是也快了！”

李新旺拿出一摞资料，“之前耒哥让人去调查了下各分公司的情况，发现孙成平的问题比较严重，他在外面养了个女人，收受供应商给的回扣，享受代理商给的孝敬，总金额加起来已经有上百万了！”

惠农对原材料的需求量大，那家供货商要是绑上了惠农基本就可以躺着挣钱了；同时惠农的产品也是供不应求，很受消费者欢迎，所以代理商都是求着惠能给多发一些货，孙成平就利用这个机会吃了两头吃，然后就被何长鸣给发现了。　　何长鸣这一路查出来的问题不少，其余的李耒一句话就能处理，唯独孙成平有点麻烦，一来他是第一批跟着李耒干的元老，当时惠农一共只有六名员工，李新旺帮李耒打下手，他两个小姨子帮忙养鸡，堂兄弟李新安帮忙跑销售，还有个脑子不太灵光的憨娃拌饲料，剩下就是孙成平了，之后他的发展也相当不错，先去外面负责筹建养殖场，然后一路晋升，现在已经是负责一个大区的总监了，在惠农集团内部仅次于李新旺、熊毅武、孙孟全、雷毅这样的事业部负责人。　　而且他还是河阳本地人，又是李启云当初介绍过来的，现在他出了问题，还真有点不太好处理，所以李耒要先跟李启云说下；当然，他已经想好了，那怕李启云反对，也要严肃处理，要不然请何长鸣过来就没意义了。　　“他眼皮子怎么这么浅？他现在一年光工资就有二三十万了吧？再加上奖金绩效分红啥的，百十万也就他一两年的收入！放着光明正大的钱不挣，非要搞这些？”

李启云翻着资料是越想越气，“还有，他老婆在家里辛辛苦苦地帮他伺候老人带娃，他倒好，还在外面养起了小三？”

“哎，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年前他来找我汇报工作，我问他年后是不是带媳妇儿一起去武汉，他说娃要念书，还是留在河阳的好！我们河阳的教育质量虽然不错，可跟武汉相比还是差得远吧？他想给娃找个好学校还不容易？梁天胜他们去外地的时候都把媳妇儿孩子带上了，他为啥不带？那就是因为外面有人了啊！”

李新旺也是后悔不已，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　　“他在武汉是被代理商拖下水的，一开始只是请吃饭请喝酒，他那个小三就是饭桌上认识的，当时是代理商的下属，人长得漂亮而且还是大学毕业，谈吐不俗又有气质，孙成平一见就迷上了，认为这是遇到了自己的田晓霞，比家里那个不会读文学作品的老婆强多了！”

李耒想起了上次和冯仑聊天的经过，这就是冯仑口中的肉弹攻击啊，可惜孙成平身边没有爱国者导弹，于是就这么中招了。　　“后来他们每次见面都聊文学，从《人生》聊到《平凡的世界》，孙成平越发觉得这姑娘每一句话都说到自己心坎上了！一次喝酒之后他没把持住，然后就由不得他了......”这就好比高小凤和高育良聊《万历十五年》，人家都是提前做足了功课的，哪个干部经得住这样的考验？更何况他这个民营企业的高管？　　李启云听得直摇头，“他老婆我也见过，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当年他家穷的时候，人家可没一点儿嫌弃，孝敬父母照顾家里，村里谁不说她是个好媳妇儿，孙成平能娶到她那是祖上积德！现在倒好，有了钱就开始嫌弃人家了！”

“孙成平这个人肯定是要处理的，他这种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涉嫌职务侵占、企业人员受贿罪等等，按照法律规定是要进去坐牢的！我想着他是您介绍的，而且家里和咱们又不远，所以想和您商量下，看怎么处理的好！”

孙成平是惠农的第一批员工，之后他同村的亲戚也有很多进了惠农，处理他肯定会引发一些人的不安，所以得想个合适的办法。　　不处理肯定不行，要是不处理他其余人就有话说了，我干的事儿比孙成平差远了，凭啥只处理我不处理他？还有这是何长鸣上任后第一个查出来的对象，要是不处理也会打击何长鸣的积极性。　　“该咋处理就咋处理，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你也别心软，现在处理了孙成平就能震慑住一大批有想法的人，收拾他一个挽救更多人！”

李启云拎得清，“不过他到底是一开始就跟着你的老员工，这些年也为惠农立了不少功劳，所以这件事要从两个方面来处理。”

他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首先，孙成平该报警抓就报警抓，抓了之后给他请个好点的律师，看看能不能减轻处罚；另外，错是错，功劳是功劳，他进去之后家里人不能委屈了，该照顾的还是要照顾，给钱的话他媳妇儿肯定不要，那就给他们弄个能赚钱的营生，最好是在中州，孩子也转学到中州去念书，乡下爱嚼舌根的人多，他们留在村里是要受气的，去了没人认识的地方能好点！”

“这样谁也说不出你啥，不仅不会说你不近人情，还会觉得你这人念旧情，是孙成平对不住你！你没有一点对不住他的地方！”

李启云的话让李耒豁然开朗，是啊，这件事原本就是他不对，他贪了公司的钱，我还帮他照顾家人，帮他减轻罪责，任谁都得说一声厚道吧？　　“好，那就这么办！到时候我去他家一趟！新旺，你带着这些东西去武汉，把这件事处理好了再回来！”

李耒将报警抓人善后的事儿交给了李新旺，他是养殖事业部的负责人，又是公司的股东，能镇得住场子！“哦，对了，到时候跟何长鸣一起去，刚好借助这个机会给他立威！”

想想看，何长鸣连最早跟着李耒打拼的老员工都处理了，其它人谁还敢不服他？你们的资历再深还能有孙成平深？　　“还是我去吧，他既然是我介绍过来的，就得由我负责；而且不是我说你，你在村里的辈分还是低了，有些话不方便说！我去说的话他们还是愿意听的！”

李启云主动揽过了说服李启云家属的工作。　　何长鸣来了之后，几个人在一起讨论了下接下来的工作，说句不好听的，孙成平就是那只杀鸡儆猴的鸡，只不过这只鸡的分量有些重罢了！剩下的人也没办法全部送进去，所以何长鸣提了个建议，这次先在武汉进行一次严格的整顿，该送进去的送进去，该开除的开除，然后给其它地方的员工一次机会，如果他们能在一定时间内退还非法所得，老实交代问题，那就不用送进去了，让他们换个地方工作，然后给与降级、扣除奖金等惩罚再以观后效。　　“这些手段都是治标不治本，现在惠农的制度还是有缺陷的，等你回来之后就把这项工作抓起来，我再从香江、欧美的大公司请一些专家过来给你当顾问，争取尽快拿出一套可行的方案来，对内部制度进行一次较大的调整，从制度上来减少这些事情出现的可能！”

李耒说道，他知道制度也无法断绝这些问题，但好的制度肯定呢个降低可能性。　　“其实我也在准备这方面的工作！等回来后，我再向香江和欧美的专家多多学习，看看他们有什么高招！”

看到李耒如此支持自己的工作，连最早跟着他的孙成平都给处理了，何长鸣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这可比以前在金山县纪委时候束手束脚的时候痛快多了。　　李新旺和孙成平第二天就去了武汉，到了武汉之后，李新旺先接管了孙成平的工作，孙成平刚开始还有些不服，但等他看到警察走进会议室，顿时啥都明白了，后来的事情就更让他伤感了，他那位红颜知己进去后把啥都交代了，包括她在老板的命令下精心研究孙成平的喜好，甚至每次单独见面后，回去还会开会研究，老板帮着一起出主意让她早日征服孙成平，最让他伤心的是红颜知己怀孕也是假的，他年纪大了让女方怀孕比较困难，于是红颜知己就从外面找了个人把自己肚子弄大，然后假装是他的......　　孙成平知道这些事情后彻底崩溃了，当即后悔不已，可惜现在说啥都晚了，在见到李新旺给他安排的律师后，他把啥问题都交代了，供出了几个何长鸣都没发觉的蛀虫，由于他比较配合、还有立功表现，所以最后只判了三年半！要是在里面好好表现，很快就能出来。　　惠农立刻专门发文在公司内部通报了这一情况，看到的人都记住了何长鸣这个名字，甚至还用当下爆火的电视剧给他取了个外号，把何长鸣称为惠农内部的包青天，许多以前做过错事的纷纷按照文件里提供的方式，向上级老实交待问题，退还非法所得，惠农内部的风气为之一肃！　　“长鸣，不愧是在纪委干了这么多年的，水平就是高！”

何长鸣回来后，李耒亲自为他接风，还在酒席上宣布了对他的表彰，“按照咱们之前说的，公司会从这次追回来的损失里拿出百分之二十，给你的部门发奖金，现在你的部门人还不多，以你的功劳，起码能拿一半儿！”

“这有点多吧？”

何长鸣一想到这次追回损失的数额，就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之前在纪委办案倒是也有奖金，但也只有几十块而已，了不得上百块，最早甚至还拿过五块、十块的，而这次的奖金可是六位数啊。　　“这是你应得的！你帮公司挽回了损失，就该拿奖励！你就不要推辞了，要是再推辞的话，估计你这个部门就不好招人了！这是得罪人的活，也是容易受诱惑的活儿，待遇是的好点！”

李耒没给他推辞的机会，能光明正大拿钱，他们就没必要接受被调查人的贿赂了。　　“好，那就谢谢老板了！”

何长鸣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自己现在已经不在公家单位上班了，多拿钱也没啥事儿，刚好可以拿这笔钱给自己买辆车，这样以后就能每天回家看老婆孩子了。　　“你先休息两天，和家人聚一聚，等回来的时候，该你忙的事情还多着呢！”

李耒拍拍他的肩膀，要招人、要和香江欧美专家沟通制度，还要继续发掘各分公司存在的问题，何长鸣肩膀上的担子很重。　　何长鸣的工作忙，李耒这边同样如此，孙成平的问题刚刚告一段落，他便离开河阳前往京城，那里还有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等着他去处理。　　抵达京城，来到电话里通知他的酒店，刚进门就看到了一堆熟人，打头的就是刘永好兄弟，此外还有东方集团张宏伟、泛海控股的卢志强等等，他们一个个都喜笑颜开，“不枉咱们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啊，民生银行成立的手续眼瞅着就要下来了。”

是的，民生银行的流程就快走完了，而他们这次聚到一起是为了讨论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入股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