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栖离开了偏殿之后，整个人都是魂不守舍的，脑海中不断闪过苏倾言那苍白脆弱的憔悴面容，心中钝痛不已。可以如此对待苏倾言，让她受尽折磨，明明就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丝毫没有复仇的快感，反而觉得自己被折磨了一般痛彻心扉，整个人都沉浸在快要窒息的苦闷感觉之中，无法自拔。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口浊气，却依然无法将心中的郁闷排除，着实是让人焦躁。莫名的，他很希望能够和苏倾言说一声抱歉，哪怕苏倾言根本就不会接受这份歉意，他也想要说出来。就算是，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吧？想到这里，陆云栖不由得苦笑起来，真是有趣！他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用这么蹩脚的理由来安慰自己，着实是可笑之极。可即使如此，他依然选择毫不犹豫的走回去找苏倾言，哪怕只是和她说上一句……也好！而另一边的苏倾言正在和沈世初交谈，一双满含着伤痛的眼睛看着沈世初，轻声说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沈世初一愣，随即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平心而论，他是想要知道苏倾言的真实想法的，但是，现在这种时候，他真的不敢轻易的将计划告诉她，唯恐她不愿意配合。见到沈世初沉默不语，苏倾言也不勉强，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你知道的，不是吗？”

“我……”沈世初有些迟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和陆云栖，还有皇后，是合作关系。”

苏倾言淡淡的伸手一指，示意沈世初坐下来，好好谈谈。面对苏倾言的如此态度，沈世初显然也是没有想到的。毕竟，经历如此变故还可以淡定自若，从容应对的女人实在是不多。尤其，苏倾言从小生长的环境还是不被关注的丞相府内，世态炎凉，根本没人会理会苏倾言。然而，她却比世家们倾尽全力培养的嫡女都要更加优秀。所以，应该说她很好的继承了自己母亲的优良特质吗？“我很惊讶，你会知道这些事情。”

沈世初轻声说着，眼神并未离开苏倾言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千面鬼罗刹的影子似乎在苏倾言身上越发重了一些呢。“你在通过我看谁？”

突然，苏倾言的眼神好似寒芒一般直接凌厉的看向沈世初，对方的眼神太过于明显，她想要装作不知道都不可能。要说一开始她还不明白的话，那在她见到皇上书桌上的那一副画像之后，她就什么都懂了。“画像中的女人，你见过吧？”

沈世初虽然是询问出声的，但是语气却是无比肯定的。这种时候，沈世初觉得自己也不需要过分隐瞒了，适当的说出一些事实，反而可以让苏倾言更加相信他。对于以后带走苏倾言，绝对是有利无害的。苏倾言听到画像中的女人这几个字，顿时就瞳眸猛地收缩了一下，整个人也变得好似将要出窍的利刃一样，淡漠清冷的面容也在瞬间就变得强势霸道。瞬间，沈世初真的觉得千面鬼罗刹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他该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吗？沈世初温柔的笑了，眉眼之中满满都是喜悦之情，真好，他找到了苏倾言。但这份温柔并未持续太长时间，他眼神一凝，随即轻声道，“倾言，画像中的女人，是你的母亲。”

“我知道。”

苏倾言淡漠的开口，眼神清冷，这种废话她真是没兴趣再听下去了。“呵呵，也对，皇上都已经让你将自己整容成她的模样。以你的聪明才智，没道理猜不出来画像中女人的身份，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沈世初轻笑出声，原本温润儒雅的笑声，此时此刻在苏倾言听来却是异常刺耳。苏倾言皱着眉头，面色有些阴沉，“你对整容那么了解，十有八九也被皇上询问了如何将人整容成那个女人吧？”

“那个女人？”

沈世初轻轻皱眉，无奈的对着苏倾言柔声道，“倾言，你应该叫她一声娘亲才对。”

“一个从小连一面都没见过的娘亲吗？”

苏倾言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整个人都变得好似千年寒冰一样寒冷，她冷冷的注视着沈世初，轻声道，“还有，我们什么时候那么熟悉了？不要明目张胆的对着我直呼其名。”

面对苏倾言不同于以往的模样，沈世初也有些呆滞了，显然没想到会被如此对待。诚然，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没有到互相称呼彼此性命的地步。但是，苏倾言以前的性格也只是清冷却不冷漠，说是外冷内热也不为过。然而，现在她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倾言，你变了。”

沈世初轻声开口，神色也变得有些复杂了。可不能否认的是，苏倾言显而易见的变化，让沈世初变得更加迷人起来了，最起码，更加吸引沈世初了。而正在交谈的两个人，并未发现陆云栖已经悄然站在窗户外面，静静地聆听这苏倾言和沈世初的对话。显然，苏倾言的变化也让他感觉到了。然而，他也很清楚，苏倾言的变化是因何而来。沈世初深深的看了一眼苏倾言，随后便低头轻轻抚摸着自己手中的茶杯，他并不敢去看苏倾言，唯恐待会儿得到的答案，会让自己失望。“倾言，你知道陆云栖也参与了将你整容送给皇上的计划吗？”

沈世初轻声询问。苏倾言扑哧一声轻笑出声，对着沈世初嗤笑起来，“呵呵，参与？你确定他只是参与了，而不是策划了吗？”

“不，我当然清楚，但是，却不想让你伤心。”

沈世初有些神色莫测的说道。苏倾言静静地看着沈世初，眼神闪烁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更是带上了几分嘲讽，轻声对着沈世初开口说道，“根本不爱，何来伤心。”

“说的真好。”

沈世初赞赏的点点头。虽然房内的两个人的聊得很是开心，但是窗外的陆云栖却是面色铁青，乌云盖顶，酝酿了好长时间的道歉，也无法说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