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秦行烈的面，秦佑臻兴致勃勃地让三个少女分别做了自我介绍。董惜年是董阁老的侄孙女，今年十六岁。李晴是南州郡守的女儿，今年十七岁。霍栎茗是勇义侯的侄女，今年十八岁。三个少女都是美貌端庄、秀外慧中，在上京城中也是最优秀的贵族千金。秦佑臻回头问秦行烈：“十九叔，你觉得这三位姑娘如何？”

秦行烈摇了摇头。三个女孩子都是聪慧之人，早已明白这次跟着皇后过来，就是为了让这位载誉而归的励王从她们当中挑选王妃。按照北安的规矩，亲王府中可以有一位正妃两位侧妃，那她们三个应该都能留下，只是身份可能有所差别。没想到秦行烈竟然直接摇头，是看不上她们吗？“十九叔这是什么意思？”

秦佑臻不解地问。秦行烈嘶哑着声音说道：“臣不便评价。”

刘皇后茫然地看着秦行烈，又看了看秦佑臻，不明白秦行烈在说什么。秦佑臻半是解释，半是劝导地说道：“十九叔，朕知道你已经有了正妃的人选，但是这并不妨碍你对这三位姑娘发表评价啊。”

“若是十九叔看中，你王府之中也还有两个侧妃之位，若是双方都有意，尽可请皇后为媒，也是美事一桩。”

三个少女的脸色都有些发白。原以为还有机会得到励王正妃的位置，结果现在才知道，励王心中早就有了其他人选。她们竟然只能去做侧妃了……秦行烈继续摇头：“励王府中没有侧妃。”

秦佑臻、刘皇后还有三个少女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秦行烈，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刘皇后重复了一遍秦行烈的话：“没有侧妃？”

秦行烈“嗯”了一声，大概是为了让他们死心，他强调道：“我已经许了阿昭，此生此世，我只有阿昭一个，我也只属于阿昭。”

刘皇后语无伦次地说道：“这，这怎么可能！这算什么？”

这世上就算是一个土地主，多打了几斗粮食，都想要买个妾回家呢，更不要说仅次于皇帝的超品亲王，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么能不多多安置几个女子，好多生些儿女，延续香火呢？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男人，身居高位，却要跟一个女人相守到老呢？就算是那女子倾国倾城，又能美貌多久？等到老了，身边没有一个姬妾，天天看着那老态龙钟的正妻，哪个男人忍得了？秦佑臻也反应了过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秦行烈，像是钦佩又像是怜悯：“十九叔，你可想好了，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如果只有一位正妃……子女方面……”秦行烈这次来上京城，本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只有让秦佑臻他们彻底死心，不再拿他的婚事做文章，他才有可能得到何筝的允许，求娶顾昭。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说道：“她们要是进了励王府，谁能在阿昭手下活下来？”

秦佑臻瞠目结舌，话是这么说的吗？你娶妻难道就是为了斩杀侧妃、姬妾的吗？顾昭这么凶残，你为什么还非她不娶？刘皇后更是觉得自己已经思绪凌乱了，在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这样奇怪的男人和女人出现。秦行烈冷笑了一声：“谁要想进励王府的大门，就先去跟阿昭比比武功，生死不论！”

胆子最小的李晴已经摇摇欲坠。董惜年咬着牙，死死地盯着秦行烈，这样的男人如果是她的该多好。秦行烈又说了一句：“阿昭杀过的东昊人，最少也有几百个。”

他的目光落在三个少女身上，没有任何温度，而且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杀意，“本王手下，更是人命无数！”

“不会杀人的，没有资格进励王府。”

李晴嘤咛一声，向后就倒。幸亏边上的宫女伸手把她扶住，才没有让她摔跤。董惜年面色发白，眼神却格外明亮。霍栎茗却对着秦行烈屈膝一礼：“小女敬王爷是个英雄，却不会打扰王爷您与王妃的恩爱。”

秦行烈已经收回了目光，看都没有再看三人一眼。“陛下，除了阿昭，我谁都不会娶。”

“我找了阿昭六年，才把她找回来。谁要是破坏我的好事，我就让谁一辈子后悔。”

秦行烈盯着秦佑臻：“希望陛下能成全。”

要是他不成全，那就换个能成全的来。秦佑臻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寒意，意识到秦行烈是认真的。如果他现在说一句不同意，不成全，说不定眼前这个凶残的男人就会直接把他给弄死。至于说，考虑后果，不敢出手？可笑，在秦行烈眼中有这些东西吗？要不然，沈阁老是怎么死的？郑希则、郑伦儒是怎么死的？而以秦行烈现在的实力，就算是他真的杀了自己这个皇帝，只怕是也没有人敢找秦行烈报仇。秦佑臻心中恐惧和憎恨交织，努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抖，脸上的笑容都格外僵硬：“十九叔既然这么说了，朕肯定要成全的，肯定要成全的。”

秦行烈看了他一眼，对他拱手一礼，向后退去：“那臣就不打扰陛下与娘娘了。”

等到秦行烈走出殿外，秦佑臻才猛地坐到椅子上，脸色铁青一片。刘皇后早已呆若木鸡。李晴晕倒，被带了下去；霍栎茗早在觉得情况不对时，就向远处退去。董惜年也跟着后退。殿中乱成一团，根本没有人注意她们，董惜年退到门口，就提起了裙摆，一溜小跑，向着前方那个高大的身影追了过去。“王爷！王爷！”

她一边跑，一边小声叫着。秦行烈听见动静，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董惜年就跑到了他跟前。她大概是很少有这样剧烈的运动，跑到秦行烈面前时，已经气喘吁吁，面颊白里透红，像是花苞一样的胸部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董惜年仰起头，看见的是秦行烈面具下方露出的下巴曲线，轮廓鲜明却又优雅有力的弧线，从下巴延伸到耳后。她的目光中写满了痴迷。秦行烈皱起眉毛，不等她说话，转身就走。董惜年没想到会这样，连忙小跑着追上去：“王爷，王爷，我有话跟你讲。”

“滚。”

“王爷，我心悦王爷已久，只求王爷能留我在您身边，哪怕是侧妃……”秦行烈猛然转身，双目如刀：“滚！”

董惜年就算是脸皮再厚，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从小在家中被当成珠玉宝贝一样地捧着，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自己心仪的男子表白，却得到如此粗暴不屑的回应，顿时失去了继续坚持的勇气。她仰着头，泪珠在眼睛里打转，刚刚抽泣了一声，秦行烈却已经再次转身，大步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