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来见了小侯爷纳头便拜:“小的给小侯爷叩头了。”
小侯爷伸了伸手:“张员外快请起,贸然前来贵府已是叨扰,员外若如此多礼,本世子这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张大户忙道:“小老儿这蓬门荜户的能得小侯爷光顾实是我张家祖上有德啊。”
说着看向潘清:“这位想必就是潘大人了,小老儿这厢有礼了,此来我林山县莫非是为了那恶鬼食人之事?”
潘清目光闪了闪:“正是,听说前头一桩食人案便是出贵府,不知员外可曾亲眼得见?”
张大户脸色瞬间变了,仿佛提起此事便十分惊怕:“小老儿的确亲眼所见,那些恶鬼不知从何处而来,青面獠牙,见人便咬,逢人便吃,小老儿府上的护院家丁被咬伤死人,待恶鬼去了之后,便咽气了。”
潘清:“尸首何在?”
张大户:“潘大人想必不知,我们靠山村多是外族遗民,风俗与旁处不同,需火葬之后方可入祖坟,且那四人身上没了一块好皮肉,便忙着烧了,不过,潘大人不用怕,自打活祭之后,那些恶鬼便不曾来骚扰,像是天神显灵了。”
潘清:“这活祭是员外主持?”
张大户:“小老儿世代住在这靠山村,蒙乡亲们信任,推举小老儿主事,小老儿推脱不得,只得应了。”
潘清:“员外便主张用了活祭的法子。”
张大户:“这个法子本就是我靠山村祖上的风俗,是求天神庇佑平安,日子太平的时候不祭也就不祭了,如今出了恶鬼食人之事,想必是天神恼怒降下的灾祸,故此只能重新献祭,小老儿虽不比顾家却也薄有资产,在这林山县也有个善名,若非为了乡民,万不会如此。”
小侯爷咳嗽了一声:“我说潘兄,就算你着急查案,也不用在大门口吧,时候不早了,本世子这一路跟你跑来这林山县,可是连口茶都没吃呢。”
小侯爷话音刚落,张大户忙道:“小老儿已吩咐备下酒宴,小侯爷潘大人请。”
小侯爷:“如此,本世子就客气了。”
说着迈脚走了进去。虽说时间不长,可张家这酒席倒是备的极体面,席间还有个弹唱的丫头,估摸是张家特意养的,生的袅娜风流,颇有姿色,只不过有些心不在焉,唱的明明是欢快的曲子,听着却有丝丝缕缕的无奈与悲愁。潘清正琢磨这丫头的悲愁从何而来,小侯爷微微探身过来小声道:“这丫头是有几分姿色,不过比凌霜却差得远,潘兄却从刚入席便盯着这丫头瞧,不是瞧上这丫头了吧?”
潘清看了他一眼:“小侯爷若喜欢,只说一句,想来今晚便不愁暖被的美人了,却往潘清身上推做甚。”
小侯爷笑了:“这就是没瞧上了,我就说这丫头的姿色还入不了你的眼,不过,这个张大户心够大的,恶鬼食人之事尚未平息,他这府里倒是歌舞升平,刚在外头那般惊惧,如今却跟没事儿人一般,莫非献祭真的如此有用。”
小侯爷话音刚落,张大户已经过来敬酒:“仓促之中难免有怠慢之处,还望小侯爷潘大人莫怪,这一盏酒是小老儿的赔罪酒,小侯爷潘大人莫推辞。”
小侯爷:“员外客气了。”
说着很给面子的端起酒干了。张大户看向潘清,潘清颇为难,若解释这张大户以为自己推脱,不解释,这酒自己的确不能吃。正为难,手中的酒盏被小侯爷拿了去,笑眯眯的道:“员外不知,潘兄有个胎里带的症候,不能沾酒,这酒本世子替她吃了吧。”
说着一仰脖干了。张大户目光闪了闪,暗道,漳州府那边早传来消息说这个潘大人跟靖远侯府的小侯爷关系匪浅,之前自己还有些不信,今日一见,何止关系匪浅,简直亲密无间,不过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怎会如此亲近?实在让人猜想不透。一时夜深席散,潘清跟小侯爷在客居安置,冯宣回来了,冯宣刚要回话,潘清抬手止住,迈步出了屋,在院子中的荷花池边儿上站了方道:“说吧。”
冯宣方道:“大人,属下三人在那山洞不远处躲着,待那些送祭的乡民走了,便进了山洞,谁知却并不见那活祭的姑娘,我等又在周围找了一遭也不曾见,这人竟是忽然就不见了。”
小侯爷:“这可是稀奇事儿,这好端端的人怎么不见了,你在那山洞中可曾仔细找过?”
冯宣:“那山洞不深,统共就那么大,我们几个找了不下十遍,却仍毫无所获。”
潘清:“冯捕快既对那个山洞如此熟悉,想必不是头一次去吧。”
冯宣:“不瞒大人,属下虽亲眼看见恶鬼出没,心里却仍有疑惑,想这林山县虽算不得富庶这些年却很是太平,翻看过往案卷也从未发现恶鬼食人的记录,怎会忽然就出了恶鬼,且,拘属下所知,这活祭也可用牲口猪羊等物,何必非要妙龄少女,且,这活祭一献出去,恶鬼便消失无踪,若真是天神显灵,属下倒是想亲眼见识见识这位天神,因此从靠山村头一次献祭,属下便在那个山洞附近躲了起来,而情形跟今日一样,姑娘送进山洞,不见出来,属下再去寻却不见踪影,属下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有天神,用法术把姑娘裹挟而去。”
冯宣话音刚落忽听小侯爷道:“莫非本世子造化了,今儿一来就碰上了恶鬼?”
说着扇子一指那边儿的月洞门:“是恶鬼出来给本世子见识见识,藏头藏尾的做什么?”
随着小侯爷的话,那边月洞门走出个袅娜的身影,手里端着托盘,托盘内放着两个小盏,到了跟前蹲身行礼:“月娘给小侯爷潘大人见礼,我家老爷遣了月娘来送醒酒汤。”
说着把托盘置于身前,正是席间那个弹唱的漂亮丫头。潘清目光闪了闪开口道:“劳动姑娘了,外头冷,小侯爷咱们还是去屋里用醒酒汤吧。”
小侯爷疑惑的看了潘清一眼,挑了挑眉,不明白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仍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