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情,就是亲手处死了他的父汗,其狠辣果决让各牧主和酋领都忍不住心惊,但他们大多知道一些拓跋烈的身世,因此只能闭着眼睛装看不见,对外说的,都是拓跋宏将汗位传给拓跋烈之后,就受到天神的感召,随雄鹰而去了。这些过程说着简单,但凤无忧知道,执行起来必然是危机重重,尤其从拓跋烈刀下救走拓跋勒,若是她猜的没错,很有可能是萧惊澜亲自动的手。萧惊澜只带了几个人去,既要联络拓跋勒给他支招,鼓动他和拓跋烈死拼,又要为他寻找后路,让他落败之后也不至于陷于死地,还要控制各种突发状况,若是没有冷静的头脑和周密的控制能力,绝对做不到。想到千心曾对她说,你没见过王爷以前的样子,我们王爷可厉害了。一时间,居然忍不住微笑。她的确没有见过以前的萧惊澜,只听说萧惊澜是天才少帅,此时仔细想想,才发现这四个字并不简单。一个能打好仗的人,绝对不会是个蠢人,为将尚可凭一个勇字就能获得,可为帅,却绝对需要一个睿智的大脑。萧惊澜本来就不笨,更何况遭逢大变,又潜心修炼了这六年?现在的萧惊澜,无论在哪一方面,都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这片大陆上第一流的人物。只是,现在已经是第八天了,怎么还不见萧惊澜回来?她都已经有些想他了。与凤无忧的期待相比,慕容毅听到北凉的事情却是心绪复杂。一方面,萧惊澜的做法使得北凉元气大伤,还有拓跋勒不断跟拓跋烈捣乱,至少三五年之内无力大举侵犯西秦,给西秦立下了大功。可是另一方面,萧惊澜的手段和手腕,又让他不得不心生担忧。这样一个人若是倒戈一击,对西秦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灾难。为了西秦的安危着想,他绝不能任由萧惊澜坐大,确切地说,是绝不能任由萧惊澜留在燕云。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让萧惊澜回京?任凭他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个好方法来。日子到了第九天,一大早,纪卿就跑来凤无忧的房间,兴奋地道:“王妃,王爷回来了!”
本来正被千心按在凳子上梳头发的凤无忧豁地站起,问道:“真的?”
九天而已,她居然觉得度日如年,不知她当初离开的时候,萧惊澜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若他也是的话,那自己真的是罪大恶极。“王爷人呢?”
凤无忧往纪卿的身后看过去,急切地样子,分毫也不隐瞒。千心拼命憋着笑,千月则是露出个不屑的表情。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一个劲地非要走的呀!现在又这么想。纪卿挠了挠头道:“王爷他,先去城外的军营了。”
为了守卫义阳,魏就铭从附近各州都抽调了一些萧家军过来,不过萧惊澜在义阳呆了没几天就去寻找凤无忧,所以这些人都没有见到萧惊澜。萧惊澜毕竟六年没有回燕云,急需在这些士兵面前露个面稳定他们的情绪,而且从草原回来的时候又顺路,就干脆先去了军营。他不是不想凤无忧,可是同样,他有自己的责任。凤无忧满怀期待落空,顿时觉得连力气都变得空虚了,但只是一瞬,她就反应过来,小手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真是的,不就是喜欢个人嘛,用得着患得患失的么?反正萧惊澜就在那里,自己又握着不许他娶别的女人进门的尚方宝剑,有什么好怕的?是她的,总归会是她的。瞬间恢复了平日里凝定的气势,道:“你们去把洗澡水烧好,王爷爱干净,肯定要先沐浴,再准备一些王爷爱吃的东西。”
说起来,这可能是凤无忧第一次正而八经地行使王妃的职权,这指挥起来,也算是有模有样的。千心笑着应了一声,拉着千月要出去,凤无忧却又叫住她。千心停下等凤无忧吩咐,却见凤无忧抿了半天的嘴才问道:“萧惊澜,喜欢吃什么呀?”
这句话问出来,差点没把千心和千月气死,萧惊澜把凤无忧所有的小习惯都记在心里,凤无忧却连萧惊澜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若不是二人已经认了她当主子,真想上去和她打一架。臭着张脸和凤无忧说了,凤无忧哦了一声,这才挥手让她们出去。这些准备的事情有千心千月负责,凤无忧自己反而是没什么事做,干脆就在院子里东晃晃西晃晃地打发时间。晃悠的时候碰到慕容毅,慕容毅问道:“听说秦王回来了?”
凤无忧心情极好道:“是啊,我备了酒菜,将军晚上一起过来吃顿饭可好?”
萧惊澜许久未入军营,中午定然是在营中和萧家军的将领一同用餐,所以凤无忧直接命人准备了晚饭。那种雀跃几乎溢于言表,就算慕容毅想要当作看不见都不行。一股涩意由胸口漫上,几乎要把四肢百骸都麻痹了。谷中的那十多日,不过是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可是如今想来,却仿佛恍如隔世。在那里,他并非皇家的子弟,凤无忧也不是什么秦王妃,他们不过是落难的男女,可是出了山谷,他们各自有各自的身份,各自有各自的立场,再难那般无间信任,一同吃野味喝水果茶,听她唱漫天跌落的星空。强压下心头翻涌的心绪,慕容毅道:“好。”
他是西秦的四皇子,礼数不可缺,为萧惊澜接风这一餐,他是必须要去的。否则,岂不是皇家怕了萧惊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