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的眼中蓄满泪水。她想努力逼回去,最后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但她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紧张。因为这是喜悦的泪水,可以掉。“莞儿,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王氏声音哽咽:“你好好活着,若是能遇上好男人,那就再嫁,万一遇不到,将来让侄子们给你养老送终,不用担心。”
“我没打算再嫁。”
谢莞苦笑,“头婚都那么惨,再嫁能比头婚更好吗?二婶,我不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了,身为女子的艰难,我懂。以后,我就陪着二婶一起打理谢家,希望二婶不要嫌弃我。”
王氏连忙道:“怎么会呢?你若真的不嫁,二婶心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嫌弃你?莞儿你放心,你是谢家姑娘,你想嫁便嫁,不想嫁就住在谢家,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谢莞一脸感动,站起身盈盈一拜:“二婶,以前的我,被猪油蒙了心,没能看到家人们对我的好......”“如果看到也是不晚。”
王氏柔声道:“莞儿,你好好活着,便是对家人们最好的回报。”
“嗯,莞儿一定做到。”
谢莞郑重其事地许诺。接下来的日子,忙碌而又充实。如果不是苏湛每天都会坐她对面,她都快忘记君阡宸了。尽管不久前,他还嚷嚷着说要给她做赘夫,但这几天,他仿佛人间消失了一般,再没出现过。不知道是太忙,还是已经把她给忘了。男人嘛,嘴巴一张,甜言蜜语随口就来,不能相信,也不必相信。就这样相忘于江湖,挺好。阮青瑶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每天围着自个的事情转,小日子过得惬意又舒坦。这不但气坏了君阡璃,也急坏了阮青柔。以前,原主满心满眼都是君阡璃。为了能有机会接近君阡璃,她不惜被阮青柔设计伤害泼脏水,受尽委屈也甘之如饴。都不用阮青柔找她,她为了能见君阡璃,心甘情愿送上门去被人作践。如今,阮青瑶不主动接近君阡璃和阮青柔了,这两人坐立不安,浑身难受。虽然君阡璃觉得阮青瑶烦人又恶心,但谁不喜欢高高在上被人捧着?没有了阮青瑶恬不知耻地追在他身后当舔狗,怎么显得他玉树临风天神下凡?阮青柔也一样。没有了愚蠢而又恶毒的阮青瑶做反衬,怎么显得她善良温柔体贴贤惠?阮青瑶没有主动找阮青柔报仇,不是不想报仇,而是在她看来,努力变强更为重要。等她成了强者,报仇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更何况,她要的,可不是阮青柔轻轻松松死去。她要她身败名裂生不如死。要像钝刀割肉一样,在她身上割上一千刀,然后让她在绝望中慢慢死去。所以她不急。渣男贱女先放一放,她要努力变强!然后再来收拾他们!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阮青瑶不想招惹他们,可他们却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怎么对付她。终于,机会来了。之前,阮青柔想卖阮青瑶身边的四大丫鬟和赵嬷嬷,最后被阮青瑶反击,卖掉的人变成了她自己身边的丫鬟和嬷嬷。嬷嬷卖给了娶不起老婆的干瘦老男人,四个丫鬟则卖给了身子被掏空了的有钱油腻老男人。那四个丫鬟和嬷嬷都是凶残狠辣的缺德人,帮着阮青柔干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发卖她们,阮青瑶半点心理压力也没有。就像当初钱掌柜和店小二的死,阮青瑶也一点都不同情。虽说他们罪不至死,但她曾给他们指过明路,是他们自己执迷不悟非要相信阮青柔,她做了该做的,听不听是他们的事,反正后果是他们自己承担,与她无关。她无愧于心。然而,这世间恶人,最擅长的就是双标。他们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在他们眼中,错的永远都是别人。他们可以伤天害理坏事做尽,看着别人受尽苦难生不如死,不但半点愧疚也没有,还说不出的舒坦。可一旦被害的人轮到自己,他们就恨不得撕碎对方。四个丫鬟和嬷嬷卖给那两个老男人后,日子过得非常艰难,每天受尽凌辱,挨打挨骂。最后,嬷嬷和两个丫鬟被活活折磨致死。侥幸活下来的两个丫鬟逃了出来。一个穿着粉衣,一个穿着橙衣。她们找上阮青柔,求她救救她们,否则,就将她的所有秘密全部抖出去。说是求,其实是威胁。阮青柔气得头顶冒烟,恨不得当场拧断她们的脖子。但她忍住了。因为她突然想到,这是对付阮青瑶的好办法。不但能让阮青瑶身败名裂,还能凸显自己的温柔善良。她最喜欢拉踩阮青瑶了。一想到阮青瑶那痛苦绝望的表情,她就说不出的畅快。她望着那两个丫鬟,双眼仿佛淬了毒:“帮你们?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们照我的吩咐去做,我一定救你们。”
救了之后可以再杀嘛,死人才是最安全的。敢威胁她,就该有必死的觉悟。两个丫鬟忍不住各自打了一个哆嗦。待听完阮青柔的计划后,心中更是一阵打鼓。太缺德了。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自己,再缺德她们也干。夏日炎炎,又是一个艳阳天。巳时刚过,午时将近,待在室内还好,外面早已暑气蒸腾,阳光炙烤着大地,空气中翻滚着阵阵热气,仿佛只要有一粒火星,就会熊熊燃烧起来。阮青瑶抹了把额角的汗水,手持狼毫,一笔一划地认真记录着捐赠者名单。“哟,好认真的小废物,这是要去考状元吗?”
一道带着年少轻狂的邪肆嘲讽声响起,阮青瑶不用抬头也知道,这是容宴的声音。这段时间,容宴就没少嘲讽她。因为容帧逼他入赘将军府的缘故,他心中委屈,逮着她就想发泄,这她可以理解。可理解并不等于认同。他固然委屈,可她又何尝不委屈?让他入赘是容帧的意思,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还不乐意呢!凭什么往她身上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