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柔随便放个屁,你们就信了?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们全都没有。”
不等阮青尘开口,她话锋一转,接着道:“还有,抢劫罪属于公诉案,就算身为受害者的我不追究,司法部门也是要追究到底的,因为这违反了公序良俗。没事多看看律法,别老想着害人。记住,害人终害己。”
说完,她转身就走,留给他们一个华丽的背影。武侯府,七公主和谢莞正在努力练拳。阮青瑶因为太忙,教导七公主的时间极为有限。而谢莞则刚好相反。自从与太子和离后,她就没出过武侯府的大门,带回来的那些嫁妆也都是王氏在帮她打理。她的任务就是调养身体,所以有的是大把时间可以挥霍。这段时间,七公主除了晚上睡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武侯府度过的。两人全都迷上了太极。练完太极拳,两人又练了一会太极剑,然后走到花园,沿着荷花池散步。池水清冽,荷花的幽香萦绕在鼻翼间,令人心旷神怡。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这段时间,七公主教了谢莞不少手语。谢莞天资聪颖,还买了不少书籍钻研,有不懂的地方就写字问七公主。她在手语方面进步神速,如今已经能用手语与七公主聊天了。无声的世界,两颗伤痕累累的灵魂抱团取暖。七公主:莞姐姐,听说你马术极好,马球打得也极好,可以教我吗?谢莞一愣,脑海中闪过一个个支离破碎的画面。有父兄教她骑射的画面,也有墨峤与她并驾齐驱的画面。有她挥舞马鞭策马奔腾欢声笑语的画面,也有她孤骑一人黯然离去的画面。骑射,贯穿了她整个少女时期。往事不堪回首。如今被七公主突然提起,只觉得心尖传来密密麻麻的痛。她以为她早已忘记,不会再受伤,如今看来,只不过是刻意回避自欺欺人罢了。鲜血淋淋的心,从不曾愈合过。见她面色惨白,七公主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看来,自己是说错话了,勾起莞姐姐的伤心往事了。她手忙脚乱地道歉:莞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等她打完手语,谢莞连忙打断她:“这不是殿下的错,是我自己的问题,殿下不必道歉。”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七公主趁机进言:莞姐姐,往事不可追,瑶儿经常教我,做人要往前看,如今,你可有什么打算?知道七公主在故意转移话题,谢莞配合地道:“经历了那么多事,我以为我已经放下,其实还没有。所以眼下,我能做的,就是调理好身体,努力习武,将过去的事,一件一件,真正地放下。”
七公主追问:那你还嫁吗?见谢莞愣了一下,七公主连忙解释: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我从来都不觉得不嫁的女人就低人一等,我自己也还没嫁人呢,哪有资格看不起别人?我的意思是,你还没有子嗣,有没有打算嫁一个,生几个属于自己的宝宝?闻言,谢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轻笑着摇了摇头。做人这么苦,何必把生命带来人世间?怕自己的坏情绪影响了七公主,谢莞低声解释:“我嫁过太子,谁还敢娶我?我也想通了,就这样过着,也挺好的。”
然后她话锋一转,道:“殿下也已经十七了,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七公主脸色一变,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绝美少年。少年对她极好,不会像别人那般看不起她。可她很清楚,少年只是把她当姐姐看待。少年虽然与她并没血缘关系,却与她同宗同姓,还比她小两岁。光是这一点,两人就不可能了。更何况,少年不但容颜绝美,而且文武双全,才华横溢。今年春闱,十五岁的少年郎,高中状元。游街时,迷了无数少女的眼。青梅竹马又如何?耀眼的美少年,岂是她一个哑巴能够匹配的?哪怕她不是哑巴,也嫁不了。因为,他是她名义上的堂弟。见七公主脸色惨白,谢莞心中一沉。看着表情,七公主的心中,多半是藏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多半是无法娶她的。同是天涯沦落人。谢莞轻叹一声,握紧七公主的手,道:“殿下刚刚说了,做人要向前看。过去的事我们努力遗忘,一起向前看好不好?”
七公主用力点头,泪水如珍珠般滑落。话本子中,女子落泪,总有心上人帮忙拭泪。然而现实中,伤心之人,却只能独自一人舔舐伤口。阿凛,好久不见,你在外地还好吗?可有遇到喜欢的姑娘?想到这,她的泪水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太过狼狈。谢莞没有帮她擦泪,也没问她。这种心情,她最能理解,感同身受。所以处理起来,自是经验丰富。她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帮她维系住这最后一丝尊严。她挽起她的胳膊,轻轻地拍了拍,然后指着天边红彤彤的晚霞道:“殿下你看,这晚霞跟火烧似的,是不是很美?”
七公主用力点头。好美的晚霞。只是,没有阿凛陪在身边,晚霞再美,她也没心情欣赏。七公主绝望地闭了闭眼。她终究还是遗传了母后的痴情,活成了母后的样子。她苦苦挣扎,终究还是没能摆脱相似的命运。不!她要改变!人生还很漫长,她绝不认输!晚霞很美,可终将消失。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柳如烟眼中的希望渐渐熄灭。不,不会的。姑母和表哥对她那么好,一定会救她的。还有柳家的至亲们,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沦为军妓的。他们会救她的!一定会的!她是当朝宠妃的亲侄女,璃王的亲表妹,没人敢动她的!就算有,那人也一定是大将军。然后大将军对她一睡钟情,非她不可。最后,她成了将军夫人!受尽宠爱!最后的最后,太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非她不可,她照样可以母仪天下!话本子不都是这么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