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来越大,砸在身上似乎要将人淹没。肖景贺拼命地道歉,而棠缘回应他的只有流不尽的眼泪,直到哭到力竭,下腹的疼痛愈发剧烈,她捂住了小腹,痛苦地发抖。“缘缘,你怎么了?”
“疼,好疼……”肖景贺慌了,踉跄着试图将她抱了起来。“缘缘,对不起,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你别怕。”
还没等他将棠缘抱起来,一道尖锐的刹车声响起。保时捷卡宴停在二人面前,轮胎溅起巨大的水花,让肖景贺视线模糊。李钰将一把黑伞撑在后座车门上方,席卿川便从车里走了下来,不知是不是阴雨天的缘故,素来冷峻的一张脸染着几分阴郁的苍白。看到雨中相拥的二人之后,席卿川眸底的寒意仿佛要将二人吞噬。“你准备跟他去哪儿?”
肖景贺抱紧了棠缘,仇视的目光死死盯着席卿川,“缘缘要去哪儿跟你没关系,她以后由我来照顾,你休想再碰她一根头发。”
“就凭你?”
席卿川冷睨着他,冷冷道,“把他拉开。”
话音刚落,颐和公馆的保镖便一拥而上。尽管肖景贺极力挣扎,还是很快就被拉开。“缘缘!你们放开她,别碰她!”
肖景贺在雨里大喊大叫,像是一头疯了的野兽,四个保镖才将他死死按住。棠缘躺在雨中,被雨水浸透的睡衣好像有千斤重,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听着耳边肖景贺的挣扎呼喊声,她强撑着爬起来。一把伞出现在头顶,隔开了瓢泼大雨,模糊的视线也终于清晰,伞下那张令她无数次魂牵梦萦的脸,近在咫尺。他朝着自己伸出手,嗓音低沉,“跟我回去。”
棠缘泡在雨里的手动了动,但下一秒便握紧成拳。“席总,小心!”
在棠缘亮出刀时,李钰反应极快地护在席卿川身前,但棠缘只是把那把刀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而已。“棠缘!”
席卿川推开了李钰,“你要干什么?”
“别过来!”
棠缘手里的刀深入脖颈的皮肤,苍白的面颊被雨水冲刷的模糊不清,“席卿川,让他们放开阿景。”
一句‘阿景’让席卿川脸色骤然变了。他眼中的焦急,渐渐被愤怒取代,不可置信道,“你叫他什么?你忘了他当初是怎么对你的?你为了他用自己的命威胁我?”
“这是我跟他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知不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棠缘眼睛通红,握着刀的手骤然一抖,“我知道。”
轻飘飘的三个字,足以让席卿川全身血液逆流。她知道肖景贺为了报复她摘除了她的子宫,做出那样的事,竟然毫不在意?到了这个时候,竟还要为他拼命?肖景贺在她心里究竟占据了多大的分量?席卿川不顾李钰的阻拦,一把推开她,疾步朝着棠缘走去。这一刻他真的想把这个女人的心剖出来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别过来!”
棠缘忽然慌了,将匕首对准了疾步而来的席卿川,尖叫道,“席卿川,你别过来。”
她害怕这样的距离,会让他更清楚看到自己这张面目全非的脸。席卿川停在距离刀尖不足二十公分处,刀尖正对着自己胸口,稍不注意,这一刀就会捅进自己的胸膛,他的眉心狠狠一跳。“你想杀了我?”
棠缘颤抖着摇头,试图后退,却被席卿川一把抓住持刀的手腕。“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杀了我,你就能和他旧情复燃,双宿双栖,但只要有我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在一起。”
席卿川握着棠缘的手腕,施加力道逼着她将刀往自己的胸膛上捅。“放开我……”棠缘拼命地想要挣脱,却根本抵不过席卿川的力气,就在那把匕首即将捅到男人胸口的一瞬,她终于崩溃地开松手。“哐”的一声,匕首落在雨中,她再也撑不住,脱力地倒了下去。席卿川迅速抱住她,“棠缘?”
叫她没有反应后,他立马将她打横抱起朝着颐和公馆走去,喊道,“江星。”
肖景贺见到这一幕,差一点挣脱压着他的保镖扑上来。“席卿川,你放开缘缘!”
“缘缘也是你叫的?”
席卿川冷冷扫了他一眼,“既然肖总这么喜欢在我这儿待着,我如你所愿。”
“把他关到地下室去。”
冷冷的一句话落下,席卿川抱着棠缘扬长而去。“……”卧室里,江星给棠缘检查了一下身体。“席先生,她没事,就是太虚弱了,有点发烧,倒是您……”江星担忧地看向席卿川背后,“您的伤,还好么?”
席卿川仿佛没听见江星的话似的,握着棠缘的手没有松开,不知在想什么。一旁的李钰看不下去了,“席总,棠小姐身上都湿透了,浴室放了水,让佣人先给她洗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吧。”
“不必了,你们都出去吧。”
冷淡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李钰和江星对视了一眼,不敢多话,只好离开了房间。屋子里安静下来。席卿川把棠缘抱去了浴室,把她身上湿透了的衣服脱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放进放满热水的浴缸里,仔细地给她清理身体。在擦拭到脸上的污渍时,不小心碰到她脸上的那道疤,尽管知道已经愈合,可他的手还是僵了一下,用力的握紧了毛巾。用干净的毛巾将棠缘身上擦干净后,才将她放回被子里。做完这一切,他才离开。走出卧室的一瞬,脚步骤然沉重,大手猛地抓住了门框,额角冒出无数细密的汗珠。“席总,”李钰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赶忙扶住他。席卿川紧拧着眉,闷声道,“阿星呢?”
“在书房等您。”
“走。”
书房里,席卿川脸色苍白。脱下外面西装后,里面的白衬衫早已被血染的通红,和肉粘在了一块儿。江星拿着剪子从背后将衬衫沿着边缘剪开,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撕下来,撕下来的时候几乎连皮带肉,血肉模糊,即便江星见惯了场面,也屏住了呼吸。一盆盆血水端出去,上药时,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滴落,可席卿川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哼过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