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怎么将人放进来了?”
秦校尉黑着脸训斥守在厅门口的侍卫。“哥哥!”
就这功夫,蓝楚楚已然冲到了蓝文轩面前,看着他青一块、紫一块的面皮,唇角的血渍,眸中的怒色瞬间点燃,豁的就瞪向了一旁的秦校尉,“你这般动用私刑,难道就不顾忌王法?”
“王法?啧!”
秦校尉啧了啧舌,一脸的不屑道,“什么时候蓝家也知道王法了?哦,本校尉记起来了,蓝家如今也只能靠王法庇佑了吧?”
“放开,你们放开!”
蓝楚楚顾不得再与那姓秦的校尉纠缠,抬手就去推押着蓝文轩的两名侍卫。那姓秦的校尉抬手正欲去拉蓝楚楚,巫月已然快了一步将蓝楚楚扯到一边,紧紧攥住她的手,低声对她道,“有人收拾他,别急,别气!”
几乎就在巫月话音落下的瞬间,慢了一步的郭松已然从门外跨步走了进来,“秦浮华?你好大的狗蛋,本将军还说是哪个王八蛋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将广和楼给封了,原来是你。夏轻歌平日里就这么管教你们的?一会本将军就去找他好好说道说道。”
那姓秦的校尉,也就是被称作秦浮华的那个,脸色骤然一白,极快的转眸瞥了眼圆桌旁坐着的谢公子,见他依旧不动如山,脸上更没有丝毫慌张之色,乱跳的心终于又缓缓落下。反正今日他的一切行动,都是听这位谢……谢公子的,就算郭松找到了夏轻歌,想来,夏轻歌也不会因此处罚他。心中有了这胆气,他才看向郭松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怀远将军,只是怀远将军怎么想起到这广和楼了?”
“滚!”
走近的郭松抬腿便蹬开了那两名压着蓝文轩的侍卫,蓝楚楚忙上前将蓝文轩从地上扶起,而戏台上原本站着的飞雨也从一侧跳了下来,冲到了蓝文轩近前,“蓝兄!蓝兄!你可还好?”
“我没事,没事!”
蓝文轩抹了一把唇角的血迹,转眸瞥了眼郭松又看向蓝楚楚,眸中有痛苦之色浮现,“楚楚,你怎么会……”会和郭松走到一起?如今,他们想要避开郭松还来不及,怎么还能往一起凑呢?“哥哥!”
对蓝文轩探究的眼神,蓝楚楚故作不解,只查看着他脸上的伤势,“你怎么样?”
而一边,郭松瞥了眼蓝文轩,已然又趾高气扬的瞪向秦浮华,“秦浮华,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难道你不知道皇上已经为本将军和蓝小姐赐婚,蓝小姐的哥哥就是本将军的哥哥,你竟然敢对他动手,是不是活腻了?”
话音落,郭权的手已握成拳,径直就照那秦浮华眼睛上砸去。秦浮华措手不及,身子趔趄了一下,虽已尽力避开了郭松气势汹汹的一拳,却还是落了一个青紫的眼圈。“谢公子!”
他不由转眸看向稳坐在那里的中年人。“怀远将军,还是一贯的只爱美人啊!”
那谢公子缓缓起身望向郭松道。“你是……”话未说完,郭松瞳孔骤然一凝,“谢……”“真难得,怀远将军还记得本公子!”
那谢公子快一步抢断了郭松的话。“谢公子你说笑了。原来是谢公子想要听曲了,本将军就说像秦浮华这种蠢货怎么能听得懂这种东西。”
郭松眸光在这谢公子和一旁的巫月、蓝楚楚身上流转一圈,心下有些发苦。倘若这欺凌蓝文轩的只有这秦浮华一人,他当下打的他满地找牙,再将他提到夏轻歌面前,讨个说法,可牵涉道眼前这位。蓝楚楚和蓝文轩不认识,他却认得,这哪是什么谢公子,明明就是谢公公,皇上最信任的内侍。此刻,他这般欺辱蓝文轩,十有八九就是皇上的意思。所以这个头,他不好出。可倘若不出头,那他在蓝楚楚和巫月面前的形象怕是当下会一落千丈。正左右为难之际,就听那谢公子又道,“既然碰到了怀远将军,那今日之事,咱们就都各退一步,不知怀远将军以为如何?”
“好!”
郭松暗暗松了口气,瞪向一旁的秦浮华道,“姓秦的,今日本将军看在谢公子的面子上就不与你计较,但倘若有下次,本将军顷刻要了你的狗命。”
秦浮华心中虽不忿,但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当下唯唯应诺道,“多谢怀远将军!卑职告辞,告辞!”
说着,他躬身跟在那谢公子身后便向厅外而去。“蓝公子,你这伤……”郭松转眸一脸关切的看向蓝文轩。“怀远将军,”巫月弯月般的眸子闪过一抹疑虑道,“那位谢公子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见过。”
郭松,怀远将军,父亲当朝权倾朝野的太尉,姑姑是当朝太后,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让他也顾忌的?可郭松刚才看那谢公子的眼神,还有说话的语气,明显都是在顾忌那人。“呵呵,”郭松轻笑一声,打着马虎眼道,“家父的一位朋友,所以,我也不便下了她的面子,这次,就委屈蓝公子了,不过你放心,那秦浮华,本将军定然不会放过他!”
“多谢!”
蓝文轩干巴巴道。就算今日郭松出手相救,他对郭松,依旧没有半分好感,确切来说,是对姓郭的人都没有半分好感。“不用,不用,咱们日后都是一家……”“楚楚!”
不待郭松的话说完,蓝文轩开口唤了一声蓝楚楚,已是将郭松的声音压下,“我们回去吧!”
“好,本将军送你们……”“多谢,今日之事已然劳烦郭将军,就不麻烦郭将军了。”
不待郭松的话说完,蓝文轩已断然拒绝道。“蓝……”“怀远将军!”
不待郭松再多言,巫月心思一动出声截断道,“这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郭将军既然插手了这广和楼的事,那外面围着的百姓,是不是也要郭将军负责疏通啊?不然,说不定那些人还会以为郭将军和那什么姓秦的是一伙呢?”
郭松怔了怔,看了眼蓝文轩和蓝楚楚,又想了想巫月说的话,“既如此,那本将军今日就将这广和楼的事情处理妥了,改日再去蓝府探望蓝公子,看望蓝小姐。”
丢下这句话,郭松这才转身而去。“楚楚,”蓝文轩的眉头蹙起,“你怎么还敢招惹他?”
“蓝公子,”巫月出声打断了蓝文轩的指责,“不是楚楚的意思,是我的主意。今日若不是郭松,就冲外边守着的那些侍卫,我们就进不来,那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情,蓝公子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
蓝文轩痛苦的垂下了头,他知道巫月所说的是事实,可正是因为这是事实,他心里才愈发的难过。“蓝兄,”一旁的飞雨扬起水袖,替蓝文轩抹了下那几乎滚落眼眶的泪珠,“都是飞雨连累蓝兄了。”
今日那姓谢的和姓秦的,显然都是冲他而来的。蓝文轩摇了摇头,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蓝楚楚已然轻叹了口气,“哥哥,飞雨,你们就要这样出去吗?”
两人才恍然过来,此刻他们还是一身戏服,就连脸上也是勾勒脸谱的油彩。“蓝兄!我扶你!”
飞雨搀扶着蓝文轩往后台而去。蓝楚楚则望向巫月轻叹了口气,浮出一抹苦笑道,“让你笑话了,今日的事情,还请你不要告诉表哥。”
蓝家的事情,夜锦衣已经相助很多,她不想再麻烦他。“嗯,”巫月点了点头,“蓝公子怎么会在这里唱戏?”
依她曾经所了解的,戏子之类在这里算是下九流的行业,除非那些活不下去的人才会转投梨园,像蓝文轩这样的贵公子,怎么也会给人唱曲?蓝楚楚轻叹了口气道,“此一时,彼一时!”
当年,为了保住蓝文轩的性命,保住蓝家唯一的血脉,她祖父临终前留下了两句话,一是蓝家人,不得再习武,二是蓝文轩,必须去学戏。如此作践自己嫡亲的孙儿,不为别的,只为了让他活!这些事情若夜锦衣知道,怕知会将昔日的伤口再划开一次。“放心,我不会提及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说出口的苦衷,巫月也不勉强蓝楚楚,当下又向她保证道。蓝楚楚点点头。就这静默的片刻功夫,蓝文轩已和飞雨脱去了戏服,换上了各自的衣衫。巫月此时才惊觉,这飞雨,她是见过的。上次,蓝文轩来锦王府向夜锦衣说皇上给郭松和蓝楚楚赐婚之事时,飞雨正是穿了一袭青色锦袍默默跟在蓝文轩身边,当时,她还以为他是蓝文轩的贴身小厮。“楚楚,”蓝文轩看了一眼巫月,“要不最近你就搬去表哥府上住吧?那郭松今日既然能放下这话,定然会去府上骚扰与你。”
蓝楚楚眸中露出迟疑之色。“巫月姑娘,”蓝文轩将眸光转向巫月,“你帮我劝劝楚楚吧,自皇上的赐婚圣旨下来后,郭松已三番五次去蓝府滋扰了,有了今日的这恩情,怕以后只会愈发的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