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宴是在赵胜被押回前就知道了他被抓获的消息,所以赵胜被押回来后他就先去看了赵胜。 毕竟人要暂时关押在刺史府的监牢里。 而等他出来,正想着是不是趁机求情让乔冲等人回营时便听说林信已经把所有人都带了回来,且还特别见了乔冲。 王宴这段时间在军营中的经营也不是白盖的,于是很快就知道了乔冲是林信的旧识这件事。 王宴的亲随默默无语了一阵才带着两分幸灾乐祸的和他主子道:“据说人出主帐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那一脸的感动就不必细说了,老爷,您之前的算盘算白打了。”
王宴气得踹他,“你还好意思说,这事不是你负责的吗,怎么连他们是旧识你都不知道?”
亲随冤枉,“同出苏州的兵多了,谁知就这么巧俩人正好是旧识?”
王宴却不觉得是巧合,他磨了一下牙道:“你说那乔冲不会一开始就是林郡主放在军中的吧?”
“不至于吧,那乔冲从军时林郡主还没当家呢。”
那会儿林江还在,人家千娇百媚的大小姐吃饱了撑的搀和这些事? 王宴也觉得不可能,可心里总有些不服气,怎么每次都晚她一步? “爷,那您看我还继续跟乔冲联系吗?”
王宴瞪眼,“联系,为何不联系?”
他揉着额头道:“哪怕不能为耳目,结个善缘也好,不必再特意去接触了,但也别断了关系,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他了。”
亲随应下,“那其他人呢?”
“品性过得去的便继续来往,其他的就断了吧,林信虽没有赵捷霸道,却主意正得很,我插手太多,只怕军政要起矛盾的。”
王宴是很眼馋军权,却也分得清轻重,来的要是个庸才,他肯定高兴的军政两手抓,可对方既然有能力收拢兵权,身为地方长官的他再插手军权,那就有的闹了。 这要是江南一带的地方也就算了,闹闹更健康,还能更好发展自己手中的势力。 可这是在边关,军政长官不睦,一不小心是会丢失国土的,王宴是爱权,但也不至于就因此不顾国家利益。 想到林信表现出来的谦厚,王宴还略微有些不满,他要是也像赵捷这样利益熏心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毫无心理障碍的和他争权夺利了。 偏林信除了军中的事,外事皆不管,更不会想着染指他的民政权。 礼尚往来,王宴当然也不好插手他的军权,不过和军中的各级将领搞好关系,以备将来还是可以的。 林信,林信只觉得王宴很热情,人也很好,他觉得未来在江陵与他共事,两人应该可以相处得很好。 所以有些事林信都不瞒王宴,且只要不全是军中的事务,他都乐得与对方商量着来。 比如这一次抓获赵胜。 赵胜是全国通缉犯,虽然抓到他的是军中的士兵,可林信并没有想独享功劳,很大方的将人关在刺史府的监牢里。 然后和王宴商量着何时把人押往京城,谁去押送。 王宴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怎么是押往京城,不是扬州?四殿下不是在扬州吗?”
林信一呆后道:“现在四殿下应该快回京了吧,反正赵胜是主犯,肯定是斩首,而死前又得刑部核查,所以我想与其到扬州又转京城,还不如直接送往京城呢。”
路还近,处理时间也能缩短。 王宴这才收回心神,智商回笼,“也对,这事不宜再往下拖,对梁楚两国关系不好,还是得速战速决。”
林信便顺口问道:“四殿下还会出使楚国吗?”
王宴撇了撇嘴道:“谁知道呢,楚太子的婚期不是推迟了吗,今年能不能成亲都不一定呢。”
四皇子出使楚国用的理由就是恭贺楚太子大婚,现在人家都推迟婚期了,加上先前刺杀一事对方还没给出结果,这时候自然不可能再谈出使。 楚太子今年及冠,楚帝是想着他既及冠,又成亲,算是大楚双喜,可谁知今年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一年的一半还没过呢,事情便一桩接着一桩,一点消停也没有。 可要楚帝看来,不管发生多少事,多大的事,该行冠礼时便行冠礼,该成亲时就成亲,不必为外事所左右。 可楚太子不愿意啊,冠礼可以照常进行,但婚礼要推迟。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父皇,是您说的,两国此时不宜开战,梁国先前已确定会派使臣前来,现在因赵捷之事和刺杀的事暂缓了,这种情况下儿臣成亲,梁国却没有派使臣前来,西蜀和其他国家会怎么想?”
他低声提醒道:“今年西蜀与我们大楚的情势可不妙啊。”
大梁北方有辽国这个大患,楚国的西面也有西蜀这个对手在,大梁不愿此时和大楚起冲突的愿意之一便是因为辽国在虎视眈眈,而楚国则是因为西蜀。 越是在这时候,楚国越不能表现出和大梁的矛盾。 楚帝却很霸气,“我儿的婚礼岂能因这些小事延期?”
在他看来,大梁愿来便来,不愿来他们照常进行,楚国又不巴着梁国,哪能因为他便延迟本国太子的婚期? 楚太子连忙道:“也不单是因为梁国,父皇,姬小姐从春天受寒后便没好全,儿臣也是想等她彻底康健后再举行婚礼。”
楚帝便蹙眉,“她病了?”
“是,”楚太子低头道:“春天多发病症,她不小心受寒后便一直没好全。”
“那朕让御医去看看,她是未来的太子妃,怎能不顾念身体?”
“多谢父皇,儿臣一会儿亲自带着太医去看看。”
楚帝颔首,挥了挥手道:“推迟婚期的事朕还要与几位大臣商议,等定了再告诉你,你先下去吧。”
“是。”
楚太子躬身退下,还没走出多远便碰到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跑来。 他停下脚步,嘴唇微扬,那孩子也小跑着过来,开心的叫了一声“大哥”,然后兴奋的问,“大哥是从父皇那里来吗?”
“是,二弟这是玩什么呢?”
“蹴鞠!”
二皇子骄傲的道:“是父皇教我的,我现在已经会踢了,我现在去找父皇和我一起踢,大哥要不要来?”
楚太子眼神幽暗,摇了摇头笑道:“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对了,父皇现在还在处理政事,只怕没空陪你,你晚一些再去吧。”
二皇子“啊”了一声,扭捏了应了一声,等楚太子一走,依然朝着皇帝的书房跑去。 楚太子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眼神越发幽深。 眉娘说的不错,小儿子,大孙子,父母的命根子,而在皇家,大孙子或许不稀奇,但小儿子一定稀奇。 尤其父皇子嗣少,对二弟尤为宠爱。 之前他只觉得自己和弟弟年岁相差大,不必戒备弟弟,可眉娘说的不错,现在父皇正当壮年,再过二十年,他年老之时,弟弟早已长大,也有了一争之力。 他可不希望自己将来某一天变得和眉娘的两个兄长一样。 楚太子没有先去姬家,而是先回了太子府,才一进门眉娘便殷勤的上来服侍。 楚太子摸了摸她的小脸,微微一笑,展开双手让她伺候。 眉娘笨手笨脚的,但却比刚来时要好得多,至少会帮人宽衣解带了。 她是楚太子从江陵带回来的,曾经也是富家千金,却因为两个兄长内斗,折腾得家业凋零,老父被气死,她便也流落在外,要不是碰上太子,只怕现在都流落风尘了。 所以眉娘对楚太子一向感激,见他脸色还不错,就温柔的问,“殿下看着心情不错?”
“婚期推延的事多半能成。”
眉娘便小声问,“太子妃娘娘那里也没问题吗?”
“那有什么问题?”
太子冷哼一声道:“姬元恨不得我们一辈子不成亲才好呢。”
眉娘便叹气,“姬先生这样不看好殿下,您与姬小姐结亲还有何意义?”
楚太子也有些后悔,但他和姬念的婚事早已昭告天下,不仅大楚,其余各国也都是知道的。 现在和姬家结亲不能带来多少利益,但悔婚却会给他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他现在虽不想成婚,却也不敢悔婚。 只能暂时拖着。 楚太子叹了一口气,捏着眉娘的手惋惜道:“当年我怎么没早点碰到你?”
眉娘轻柔一笑,低头道:“就是早些碰到殿下,眉娘的身份也是配不上殿下的,怎能与姬小姐相提并论?”
“在我心里,你一点儿也不比她差,”楚太子抱着她道:“她也就家世好,脾气性情却是样样不及你,自以为才识渊博,平日里眼睛都长在头上的。”
眉娘呆呆地道:“这怎么可能,眉娘虽未见过姬小姐,但在江陵时没少听人说起她,都说她才识不输姬先生的那些学生,且也谦和温柔,是出了名的江陵第一才女……” “你也说了是听说了,当年我第一次到江陵时也是听说,可待我将她带回到楚国时却全然不是这样,”楚太子想到姬念对他的高傲和不屑,皱了皱眉道:“算了,不提她了,晦气得很,来,与孤说说,你今日都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