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齐妙妙是见过的,但是仅停留在“点头之交”的地步。太师是臣子,但凡来到大殿见夏王,齐妙妙都是要回避的,中间也就给他斟茶递水过几次。自然,妙妙娘子的名头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太师也有耳闻。去年宴席中齐妙妙“不做小”的慷慨陈词,太师在现场听了个清清白白,为她鼓过掌,也在背后赞过她是大女子。但太师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齐妙妙与福远山从前的关系他不关心,更无暇打听。这会儿两人在他太师府的堂屋中显得亲昵,倒是让他讶异。“奴婢拜见太师。”
齐妙妙没有忘了宫中礼仪,上来就给太师行礼。太师把破伞递给管家,摆了摆手说:“娘子不必客气。”
他走近福远山,抱拳作揖道:“定远侯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呐!”
“太师这儿还真是寒舍。”
福远山也没有多和太师寒暄,打趣道:“本侯爷头次来,真是被惊到了。”
太师笑了笑,没觉得被冒犯,而是说:“我一人而已,宅子太大了,不如关一些屋子,也省得打理。我懒。”
“太师真是两袖清风呐!”
从太师的行为举止和穿着打扮,齐妙妙可以确信太师是真的视钱财为粪土。那种与生俱来的清高气质,还有长期吃得不够健康营养而面黄肌瘦的状态装是装不出来的。“什么两袖清风?”
太师客气道:“我只是没有浪费罢了。”
“没有浪费……”齐妙妙点了点头说:“太师这话让奴婢想起了家乡的首富。”
“哦?”
太师显然对此话题感兴趣,连忙要管家再多找些瓜子花生一类的小食来招待客人。福远山和齐妙妙看到他临时拿出银子来递给管家。显然,家里连点果脯什么的都不曾准备,也是抠门得稀奇。“抱歉让两位贵客久等了。府里就这么一个奴仆,使唤起来不甚方便。”
“全府上下就一名管家?”
福远山闻所未闻,“太师也太省了!”
“不对啊……”齐妙妙转念问道:“王妈妈不是在府上帮工来着?她不算?”
“王妈妈?”
太师踌躇两下也没接话下去,打岔道:“妙妙娘子刚才提到家乡首富,他说了何话让妙妙娘子记挂如今?”
“哦,首富的话啊……”齐妙妙回想了两秒,喃喃道:“首富用低价打败了家乡绝大部分的商户。商户怪他卖价太低,扰乱了市场。可首富却说,‘不是我卖得便宜,而是你们卖得太贵了’。”
“有意思。”
“奴婢是觉得这种逻辑放在太师刚才说的长期浪费,把正常当做了异常的情况上,和首富说的有点异曲同工之妙了。”
“妙哉妙哉!知我者莫若娘子也!”
太师显得很高兴,举杯饮了口黄酒说:“本太师不是抠门,也不是节俭过度。只是按需所求而已,在他们挥霍惯了的人眼中自然成了异类。”
“太师所言极是。”
齐妙妙绣眉一挑,古灵精怪,问道:“那这府中最大一笔不合理的开支是不是付给王妈妈的工钱?”
“这……”太师哑然。他没想到齐妙妙狡猾得犹如狐狸,这都看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