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晓她在这里兼职,但我却是第一次来这儿看她。不由想起以前学校的各种晚会,心颜都是不可或缺的角色,无论是弹琴或者唱歌,她的节目总是我最期待的。我盯住舞台方向,光怪陆离的台上看不清歌者。“喝一杯吧,好让这烛火更浪漫喝一杯吧,夜色美丽适合大醉”她起声唱道。是我最熟悉的心颜的声音。但是带着沧桑感,只这一句都叫人心碎。“从遇见到再见,从大雨到大雪,你终究是从来处来到去处去你说漫长生命里不过是和我相遇同行一段孤独路途记忆里你的眼神如秋夜霜露那冰凉让我瞬间领悟相遇时不过纯白年少为何当你闪耀,被光环环绕等我的不是岁月静好”“是她吗?”
黎溏盯着我问。“喝一杯吧,用往事下酒再好不过喝一杯吧,没人在意你是哭是笑戒不掉忘不了只想吵闹可回答我的都是苦笑听雨听雪你不在左右我想我也能慢慢忘掉。”
我只是死死盯住舞台上的站着的心颜,她一手扶着麦,一手抱着吉他。这是心颜吗?记忆里她都是那个安安静静,穿公主裙弹钢琴的干净少女,如今却在混杂吵嚷的酒吧里唱歌。“只是这夜里情绪翻涌觉得人生就这样虚耗喝一杯吧,祭曾经全心在你身后的我吻一下吧,就当留给彼此的终生印记,印心里印脑里印这夜里”她拨弄吉他,开始轻声哼唱,我也随着鼓掌的众人鼓掌。心颜,你看的到我吗?莫娟捶我一拳:“黎溏问你好几次了,快回答人家。”
我转过头来,什么也没说,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莫娟看我神色不对,便拉着黎溏进舞池跳舞去了。一曲终了,心颜又唱了几首其他歌手的歌, 酒吧里氛围轻快暧昧,大部分都被她慵懒的声音吸引住,只静静地盯着她,随着歌曲的节奏微微摇晃,偶尔低头呡一口眼前的鸡尾酒。斑斓的光影如水般流过每个人的身体,有坐在角落的情侣正在拥吻,像两尾纠缠的鱼。良久,心颜的驻唱结束,她背上吉他下台去了。紧接着上来的是一个狂野的男生,他唱一首李克勤的《护花使者》,节奏强烈、声音中气十足,一下子就带动了全场,气氛被烘托到顶点,有人在舞池中开始劲舞,惹得一片尖叫声。“贪心的晚风,竟敢拥吻她将她秀发……”我拨开熙攘的人群,朝舞台后面走去。后台杂乱无章,有人坐着打牌,有人正在弄设备,也有人准备上场,我的目光搜寻了一番,终于看到角落里的心颜。不及多想,我冲过去拉住她的胳膊叫她:“心颜。”
她抬眼看我,淡漠而又疏离,然后甩掉了我的手。我局促不安地站在她面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嗨,小沈,你唱完了啊?”
一个男生斜刺里插过来问,满头的黄毛,皮肤和心颜一般白,穿着一件黑色背心,露出肩膀上纹的鹰。心颜问他:“有烟吗?”
那男生嘻嘻笑着递上一根,并掏出打火机准备替她点火。“你别抽烟,对身体不好。”
我皱眉道,抬手夺走了她指间夹着的香烟。“还给我!”
她语气带上一丝不悦。我愣怔了一下,还是呆呆的把烟交还到她手里。确实……我没什么资格管她,我自己都开始抽烟,凭什么不让她抽?“嗖”的一声,两条苍蓝色的火焰燃起在她面前,我和黄毛都不约而同的要替她点火。她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俩一眼,终是在黄毛的打火机上燃着了烟,然后深深吸了一口,吐出变淡的烟雾。“别来找我了,也别见面了。”
她站起来,对我微笑道,“谢谢你。”
我的心仿佛被刺了一般,涌起一阵尖锐地疼痛,半晌,我慢慢收回手,塞进口袋,紧紧地握着那个打火机,好似握着我浑身的勇气一样不敢松手,因为一松手,可能就散架了。她背上吉他,指间还夹着那根烟,转身、推门、离开,一气呵成。“小子,你是干嘛的?”
黄毛不善的语气把我拉回到现实中。“与你无关。”
我冷冷地道。“嘁,口气挺大啊。”
他伸手就来推我。我心里这会正一股无名恼火无处可撒,抬手就不客气地抓住了他的爪子。“别、碰、老、子!”
我双目含血地盯住他。后台打牌的人也停下了,抱着手臂看我俩,用眼神交换着幸灾乐祸的讯息。“偏就碰了怎么着?”
他气急败坏地大吼,“来这撒野?撒泡尿照照你自己行吗?傻叉!”
我懒得跟他废话,想打架是么?我正好奉陪!抓住他的左手猛地用力一拉,他被拉的朝我这边一个趔趄,我闪身到一侧,狠狠地用后胳膊肘击他的后背,片刻间,黄毛就以狗吃屎的姿态倒在了地上。还没等我潇洒的转身离开,“唰”地一下,几个刚才调试设备的小伙围住了我。“这就想走?”
有人冷笑。我看着围住我的五个人,突然觉得,刚才打那个黄毛是很不明智的举动,他和心颜认识,说明也在这个酒吧兼职,这里肯定有他的熟人。“我操你大爷的……”爬起来的黄毛开始疯狂输出脏话,满目怒火,恨不得当场就将我撕了。我叹口气,头上被徐文远摔瓶子割出的伤才刚刚愈合,看来又得裂开了,真是大大的不妙!但事已至此,我也不会抱头等着被揍,大不了再挂点彩而已。我发狠地盯着他们,紧张的气氛充斥在七个人之间,一场激烈的搏斗一触即发。“哟,这是怎么啦?”
一个甜丝丝的慵懒声音传来。七个人齐齐回头。美艳的女人袅娜地走了过来,黑茶色的大波浪披散在肩膀上,一张莹白小脸精致无比,嘴唇涂着和指甲同样的玫红色。她挑了把椅子优雅地坐下,将右腿搁放在左腿上面,完美地挡住黑色紧身开叉裙下的大腿根部。“珊珊姐,这小子来后台闹事!”
黄毛先发制人,贼喊捉贼。“和平相处、要和平相处。”
她笑道。我疑惑地盯着她,她是谁?她来干嘛?一堆问号在我脑门前转。她仿佛看出了我的疑问,抚了抚秀发,又用那懒懒地声音说:“真不巧,我是这的老板。”
说罢对我挤挤眼。“我没闹事,是他先动手的。”
我开口解释。“是吗?”
她转头问黄毛。有打牌的人大声喊:“是!”
她对黄毛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门在那边,工资我让许姨马上转你,以后不用来啦!”
我简直惊呆。一抬眼,余光却瞄到舞台入口处的莫娟,她对着我挑下眉毛,我瞬间就通透了,看来这个老板是莫娟的朋友。黄毛不甘心极了,但似乎是很怕这个美女老板,只好不情不愿地朝后台出口走去。一场闹剧就此结束,我又回到了原先的卡座上。莫娟抚着胸口对我道:“吓我一跳,刚和黎溏找不到你,问人说瞧见你去后台了,我一过去就看到你和人打架,哎呦,吓死我了,还好赶上了。”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麻烦你了。”
“打架好!”
座位上的黎溏大着舌头,含糊不清地说,“打死你个臭小子。”
莫娟和我相视一笑,这个傻子喝醉了,正说胡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