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毛病多!哪有油烟味儿,婢子觉着五娘是这世上最香最甜的!”
采蓝把头埋在杜清檀肩上用力吸了一口气,陶醉地道:“真香!”
杜清檀把她的脸扒开:“就像我是一锅肉似的。”
阿史那宏抱着胳膊杵在一旁说风凉话:“在馋货面前,什么不香呢?”
“就你不香!”
采蓝怼了他一句,转头对着杜清檀眼巴巴:“五娘,你什么时候才能出宫啊,人家想你了啦。”
杜清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丫头还学会撒娇了。 “恶心。”
阿史那宏在那骂人,只是语气里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子酸唧唧的味道。 “我走了,记得去给独孤传信。”
杜清檀看出二人间的暗潮涌动,也不戳破,潇洒离开。 回到尚食局,雷燕娘和宋大娘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怎么收拾行李的事,岳丽娘等人不时插一句嘴,帮着出主意。 申小红埋着头在一旁用石板练字,一言不发。 杜清檀呶呶嘴,以目相询:“她这是怎么了?”
雷燕娘和宋大娘笑而不语,袁春娘小声道:“酸呗。”
却是申小红想着,论起品阶,她比宋大娘高,此次随驾,怎么都该她去,程尚食的安排太不公平。 作为总管药膳的主事人,杜清檀肯定要消灭这种不团结因素。 她在申小红面前坐下来,语重心长地道:“小红啊,稍后我们走了,宫里就要靠你挑大梁啦!准备好了没有?”
申小红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嘴唇嗫嚅着。 杜清檀温和亲切地握住申小红的手,用信重的眼神看着她。 “原本我是想让你去的,但尚食一听就叫了起来,说,哎呀,你把能干的都带走了,这宫里怎么办? 我就说,伺奉圣人,肯定要把能干的带走啊。尚食说,那若是东宫、诸王、诸公主贵人这边需要食医呢? 我大变活人给他们么?不成,你必须给我留一个能干又精通业务的,这是要独当一面的,马虎不得。 那我又说,我觉着大家都很好,您来挑?程尚食想都没想,就点了你,说,申小红吧,她待人接物很有一套,省心,让她主事,我放心。 你看,尚食多看重你啊,你一定不能让她老人家失望,让人看不起咱们食医。”
申小红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尚食真的这样说?”
杜清檀毫无心理负担:“对啊,你要是不信,咱俩这就去问她?”
申小红哪儿敢去啊,就算怀疑是杜清檀忽悠她,也得笑着把这份脸面接了。 其余人肯定要配合杜清檀,于是气氛一片祥和。 白司药得知,和程尚食笑道:“这孩子长进了。”
好的官员,既要精通业务,又要懂得处理好人际关系。 搞不定上级,就没好日子过。 搞不定下级,就没人干活。 “可不。”
程尚食同样非常满意,然后说起了白司药的终身大事。 “小白啊,你升尚食这事儿有些难,圣人有属意之人,你再等等其他机会罢。”
白司药很有些失望,却也想得开:“上次孙家姑侄陷害我,我能顺利逃出生天,也算幸运了。”
程尚食道:“升尚食这事儿我虽无能为力,司药之职却是我说了算。目前没有合适的人选,另一个职位就空着罢,你多辛苦些,一力承担下来。”
也就是说,以后司药司都是白司药说了算,再不会有人给她添堵。 算是一个小小的补偿,白司药笑着谢了,却也明白,这个空位,估摸是程尚食给杜清檀留的。 只要杜清檀再立一个大功,又要升官了。 二人正说着,就听宫人通报,说是杜清檀来了。 白司药就起身告辞,杜清檀恭敬地给她行礼请安,倒比没做程尚食义女之前还要恭谨几分。 白司药也喜欢她会做人,闲谈两句自去了。 杜清檀给程尚食奉了养生汤,笑着说了去太医署授课的事,又讲要去女学生家瞧病的事。 程尚食自是应了:“不要忘了回宫的时辰,逾期不归是大罪。”
杜清檀还是不肯走:“我想请义母帮个忙……” 她说了孟萍萍的事:“听说她家里要把她嫁去外地给人做续弦,对方大了她二十岁,已经有三个孩子了,长子都要成亲了。”
程尚食也叹气:“这也太过分了些,仔细找找,难道找不着更好的啦?”
“谁说不是呢?”
杜清檀给程尚食捏肩捶腿:“她家里总认为她出宫是犯了事,怕惹麻烦,想嫁远一些。 我想着,咱们得给她撑个腰啊,不然以后从宫里出去的姐妹们都被家里慢待轻视,六尚二十四司颜面何存?”
程尚食轻点她的鼻尖,亲昵地道:“那会儿也没见你和她多要好,怎地总为她说情?得了人家什么好处啦?”
杜清檀靠在程尚食肩上笑:“她和独孤认识……有事就老找独孤帮忙,我这是为了自个儿。”
程尚食被逗笑了:“就你精,行了,我去找陆尚宫商量一下,给她凑些东西,再派个品阶高的女官专程去送,不叫她家里轻看她。这样可好?”
杜清檀继续捶肩:“再好不过了。”
谁都有倒霉沮丧的时候,她愿意拉孟萍萍一把,但后续,还得自己立起来。 不然,谁也帮不了孟萍萍这个忙。 至于李岱说的那些话,对她的生活压根没造成什么影响,到晚躺下,头挨着枕头,她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第二天醒来,又是活蹦乱跳的一天,只是又添了个习惯,每每从御膳房当差回来,便要换一身衣服。 做饭的时候,也要用帕子把头发包得严严实实的,不叫一点油烟味儿钻进去。 申小红瞧着她这般做,便也跟着学,雷燕娘不免背地里抱怨:“穷讲究。”
杜清檀笑道:“快别说她,咱们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爱怎么折腾是她的事,又没影响你。”
雷燕娘道:“我不信她想通了,总觉着她要出幺蛾子。”
杜清檀眼里露出几分冷意:“随意好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