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代单传弟子,我们第一次相见,是在姚河边,那时的你十六岁,正在浣纱,而我,就是吊桥上那名吹笛的白衣少年。你向我跑来,问我是不是在等人,我说是,你便告诉我,你就是我等的那个人。尽管,那是的我,很是明白你并非我要等的人。却还是拉住了你的手,带着你携手天涯路。”
“然后,我们相恋。”
“在然后,我们相继死去。”
“师傅告诉我,你不过天降的一段飞雪,本就不长久,是我修行路上的过客,可我不信,执意要寻觅你的来生。于是,我便踏着我们走过的路一遍一遍的走,因为我相信,你的魂魄,会因为不舍而留下。”
“直到某一天,你托梦给我,告诉我,你在苏州城,于是,我便来了这里,那个时候的你,还是学校里的小透明。”
说到这里,非雪笑了,很开心很自然的那种笑,音色明媚。菩提凝眉,回望着他,问:“那我刚才看到的那些,是什么?”
“那些是我们经历的,很多世中的一部分。”
非雪回答。“既然如此,那就说明,你以前就找到过我?”
菩提问。非雪摇头,说:“不是。是我找到了现在的你,才同你经历了那些。”
菩提听罢,张口结舌,随后呢喃道:“这不是粉末倒置了么?”
非雪凝眉,不语。随后展颜一笑,说:“在我看来,怎么样都不重要,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只要有你有我,与我,就是天上人间。”
菩提困惑着,似乎重生之后,她的脑子不够用了。叮铃铃!听到了下课铃声,非雪说道:“小提,回去上课,下节课是数学,你的弱项,可要好好听课。”
恰如大哥哥一般的嘱咐,菩提点点头欣然接受,随后离开。待她步子迈出琴房,守在外面的白裙少女就含笑进入,一脸得意的看着菩提的背影露出邪异的笑。放学后,坐着自己的车回到家中,菩提明显感觉到家里分外冷清,便问:“妈妈,爸爸和哥哥还没有回来吗?”
宋慧芳就说:“武馆接了一单大生意,又要有国际性的比赛要准备,他们两个打来电话,说今后的一个月都不会回来住了。”
“哦。”
菩提应和了声。似乎重生之后,发生的一切和以前都有出入。以前的这个时候,她回到家,爸爸和哥哥已经坐在桌子上吃饭了,爸爸见到她,没有丝毫的举动,偏是母亲和哥哥,会热情的拉她入座。然后,她因为老师的小报告,而被爸爸突然扔过来的杯子砸到,杯子虽是青花瓷一般的器皿,但还未砸到身上的时候,就被哥哥接到了,偏是爸爸这个时候拿出一根筷子,两指一动,就将其射向了哥哥手中的杯子,杯子飞出,恰是落在桌子上,杯子中的水,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准确无误的浇到了菩提的左胳膊上,整支胳膊霎时就红肿起来,随后的两天,起泡化脓。总之很惨。吃过午饭后,菩提进了卧房。身体重重的砸在了软绵绵的床上。“这是梦吗?”
“那一定是诡异的美梦!”
“突然间,就不想醒来了。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真好,仿佛曾经的容镜和菩提。”
一经提及这个名字,菩提的心就痛了起来,曾经那么的爱,如今却是那么的互相伤害。太多的隔阂,太多的误会,太多的怨怼,太多的责怪,均是不信任惹得大祸。可是,偏是又无法避免。“菩提。”
白猫喊了菩提一声。后者一惊,心说:“白猫,我以为你不在了呢。”
“不会,我永远会在你身边。”
“还有我。”
白猫的心语之后,紧跟着真言。菩提有感而发:“知道吗?你们的出声,让我相信我不是在梦中。”
白猫沉默片刻,心语:“跟在梦里,也差不多。只不过,这里发生的事情,极有可能是你曾经的十三岁,经历过,或者没有经历过,或者是遗忘掉的。”
“什么意思?”
菩提心问。“知道现在身处何处吗?”
白猫不答反问。菩提想了想,不予回答。就听得白猫说:“那天,皇甫励耘带着你们进了七步一煞兵器铺,以妹香等人要挟你进入水墨画中,替他解救被困其中的兵家少主兵七步。你站在水墨画前,不一会,整个人就消失了。”
“然后,等我们醒来,就已经在这里了。”
菩提轻笑一声,心语:“其实,我也觉得这里发生的事情,太扯了。我是经历过十三岁的,很多事情的不经意改变,看似是从非雪那里得到了合理的缘由,却同样还是疑点多多。”
白猫便提醒着:“想想水墨画里的太阳,想想红楼白楼前少女的言语,或许,你能够悟到什么。”
“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菩提敏锐的捕捉到了白猫的不对劲,便追问了句。白猫沉默。许久之后,说:“只是猜测。可惜,我的力量在这里受到了限制,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压抑着我们,所以,外面的事情还得靠你,孩子的事情,我和真言可以保护周全。”
菩提心语:“白猫,其实这就够了。”
“我以为,你深陷其中了。我能感觉到,重回十三岁,重新见到母亲,你的心是喜悦的。”
白猫说。“那又怎样?只是梦。梦醒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有时候我甚至想,如果一直活在这样的梦里,其实也不错。”
菩提自我微笑的说。笑着笑着,她整个人就昏睡了过去。“阿提,阿提,起床了,该去上学了!”
“这是妈妈的声音。”
脑海里有了这个认识,菩提就睁开了眼睛,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微笑的,眉眼间透着慈祥的少妇。此人,正是她阔别已久的母亲。原以为,梦醒时分就又会世界大变的菩提,见到母亲的一瞬间,热泪盈眶,宋慧芳便面色一惊,关怀开来:“阿提这是怎么了,睡觉前还好好的,怎么一觉睡起来就哭了呢。妈妈的好阿提,宝宝不哭,没有爸爸疼,妈妈会加倍的疼。”
许是想到了什么,宋慧芳突然靠到菩提的耳边问道:“妈妈的好阿提,你是不是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处果园,两条看不清颜色的蟒蛇盘踞在一起?”
菩提诧异。还未待她有任何反应,宋慧芳就低语了起来:“早就说这座别墅不干净,劝了多少次,让你爸给你换一处住所,你爸就是不听,真真是要气死我了!”
“妈妈不生气了。阿提不害怕。”
菩提安慰着。宋慧芳就抱住了菩提,双臂紧了紧,说:“妈妈的好阿提,就是个好宝宝,即使委屈的不得了,也不说。”
“好了,妈妈去给阿提将早餐装起来,阿提路上吃。”
宋慧芳摸了摸眼睛,眼眶里含着的泪水恰是落了下来。“妈妈,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看上去很伤心的样子?”
菩提关切的问。宋慧芳却是笑了,说:“妈妈的傻阿提,才多大呀,就懂得什么是伤心了?”
说着这句话,她人就一步一步的离开了房间。望着紧闭的房门,菩提心思紊乱,她兀自坐在房间里理着“昨天去上课,目光恰是扫了一眼课程表,知道是星期一,是九月十一号。真实的十三岁,星期二的早上,自己上学之前,并不曾哭泣过,也不曾听到妈妈说什么古怪的梦,就是平平常常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