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谁都在谋划,只是最终,破天神君的谋划,或者容镜的谋划,都败在了墨家天机者的谋划中。”
菩提悠悠的道出了这个梦中的事实。大长老就苦笑一声:“谋划失败,尽管我们拓拔一族拼尽全力,也只是让本源、让往生之树有了一丝的尚存。”
菩提的思维,有了瞬间的威震,她说:“如此说来,破天神君的还有一丝生机,那么已然与他合二为一的容镜自然也还有生机。大长老,你不是说,本源不灭,往生之树存在,破天神君就不会消失吗?”
大长老点了点头。菩提顿感欣慰,说:“我会找到他的。”
随后,她问大长老:“我如何才能拯救你?”
大长老摇摇头,话出苦涩:“现在的我,拯救不拯救都没有太大的所谓了。”
菩提困惑。就听得大长老问道:“王妃可知道我的脑袋在此处起到的作用?”
菩提摇头。大长老就说:“我在这里,起到的是鸣警作用,我的肉身被埋在了地下十多米的土里,许多年过去了,我的身体怕是已经腐烂了。也不知道墨家的人运用了什么法术,将我的头与身体分开,一下一上,上为金笼的下落做警示,下为墨兰花做肥料。其实,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呵呵,我究竟还算不算活着呢?”
大长老自嘲一声。“你要如何示警呢?”
菩提问,心中升起警惕。大长老此时就笑了,笑的癫狂,面庞之上应运而出了三朵墨色兰花,他狂笑道:“胆大妄为的入侵者,你跑不掉了!”
顷刻间的心性转换,让菩提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她想了片刻,说:“我知道该怎么拯救你了,大长老。”
随即召唤赤刃,赤刃化成的刀瞬间就握在了她的手中,自上而下挥出一刀后,红光乍现,顷刻间就将大长老的头颅击杀溃散。大长老的脑袋在毁灭之后,凝聚成了一快拇指大小的鱼骨,菩提上前,一把握在手中。恰在这个时候,通道周遭响起石门打开的声响,菩提环目看去,俨然发现了通道四周的五个大石门,以及石门之后站着的密密麻麻黑衣人群。人群在得到命令后,倾巢出动,瞬间,就有一大波挥舞着兵器靠近了菩提,后者沉目,挥舞着手中的赤刃。刀起刀落间,一大波一大波的人群倒在血泊之中。杀戮在进行。罗湾现身而出,挥舞着弯刀与菩提背对背。白猫就说:“菩提,这里的人,似乎是源源不绝的,怎么也杀不干净。”
“看看周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菩提自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便出言示意白猫留心观察。“好。”
白猫应声,开始专注于用心窥探周遭。突然,他发现了每个门的后面,人群涌动的后方,竟然都有一张一人高大的白纸,白纸的上面,绘画着一个个身形容貌姿态都不一样的人,画风采用的是一人叠加一人的手法,就好比我们将一个人在画面上复制粘贴无数次,但每一次粘贴,后粘贴上的人都会压住前一个粘贴的大部分身体。每个最清楚辨别的人后面,都压着无数个模糊的人影。当下,白猫就将发现告知了菩提。菩提就令罗湾化刀回归自己身上,自己则是腾飞而起,在高出人群的地方开始挥洒药粉。粉色的药粉如梦如幻,闻者皆是倒地不起。菩提挥洒药粉的身影往返于五个石门之间,当这片地方仅剩自己的时候,菩提来到了其中一个门中的纸张之前,恰是发觉,被自己涂抹药粉一整张纸上的人,皆从原来的直立,变成了躺倒的模样。“看来人群就是从纸张之中出现的。”
白猫说。随即他问菩提:“这些纸张要毁掉吗?”
菩提摇摇头,一指纸张,后者就自动卷成了一个轴,菩提就将其收入了影魅所赠的空间手环之中,其他四个门后的纸张,菩提也采用同样的方式收纳。“这么危险的东西,你留着做什么。”
白猫不解道。“正因为危险,才应该留着。你放心,我的药粉我自信。”
菩提宽慰着他。白猫就说:“倒是我糊涂了。你的毒粉可是非一般的厉害。闻着即倒,怕是没有你的解药,他们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吧。”
菩提微笑。收起五张纸的地方,后面各有一条通道,菩提眼下的问题是,究竟该选择哪一条继续呢。每个通道都是不一样的:有满目白色,宛如白纸折成的;有冷意侵骨,全是冰块垒砌的;有泥土芬芳,全是红土铺过的;有青青草地,全是绿草弥漫的;也有火,熊熊烈火充斥的。菩提想了想,就问:“你们觉得,这五个通道,哪个最危险。”
“白纸。”
罗湾率先出口,随后解释着:“它给我的感觉,很诡异,如同能够生出很多人的画纸一般,而且,通道又是掩藏在画纸之后的。所以我认为,它最危险。”
“我反倒认为,白纸最为安全。纸的诡计,我们已经破解一个了,他们没有理由在画纸的后面再安排出一个纸的诡计。”
白猫反驳着罗湾。赤刃这个时候就说:“我觉得是火,那么可怕的火,近乎可以烧毁人的灵魂。”
“我觉得是泥土或者青草,看似这两个都很平常,但平常的东西,在这样一个诡计多端的墨家据点,极有可能是最危险的杀机。”
白猫分析着。菩提很清楚,罗湾和赤刃,都是以自己的恐惧为判断起因,白猫则是用反向分析来判断。菩提反倒觉得,这些地方,分开都挺危险的。心底突然出现了一个猜想:“如果把这五个通道都融合在一起呢?”
“冰火相持,泥草相抗。共存于白纸中,也未尝不可。”
心中一经有了想法,菩提就转身走到了白纸通道前,随手一个召唤,就将红土通道的一方红土铺在了白纸通道之中,随即将青草通道的青草铺在了红土之上,瞬间,她就发现,青草在红土中生根了。随即,她又同时将取得的冰与火契合在白纸通道的上方,冰火相交之下,融化成了水。水如同雨点一般,倾撒在了绿草之上。红土之上的青草地无限向内扩张,上方的雨水也随着青草地的扩张而愈发的多。菩提觉得,她似乎在白纸通道中制造了一个轮回。轮回结束之后,五个通道同时消失了,只在白纸通道消失的前方,出现了一座木质拱桥,拱桥的尽头,是一段不长且宽敞的青石路,隐约可见一座颇大的高耸入云的阁楼。菩提率先走了过去。桥下是湍流的黑水,黑水之畔,是一朵朵绽放的紫色兰花。“你怎么想到五个通道其实是一个轮回的?”
白猫问。“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间有了这么个想法。我想,应该是顺势而生的想法吧。”
菩提解释着。走过木质拱桥,菩提回首望去,竟然只看到了一座画着水墨山水的一纸屏风,她不禁心下猜测“莫非,从被围攻开始,就是这座屏风所导的幻相?”
如此想着,菩提就欲顺着拱桥返回。“救命呀,救命!”
数声凄惨的叫声响起。菩提定睛看去,恰见得青石路瞬间缩短了,阁楼近在咫尺,自己也恍如已经走入了阁楼中一般,前方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可见一条铁锁链拴着许多的人,他们身着的麻衣上,写着大大的囚字。多数人的麻衣已经烂的没有原型,露出一节又一节伤痕累累的身体。跟在他们身边吆五喝六的,是大墨国的官兵,官兵一边训斥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或鞭或刀或剑,均是不分轻重的打在囚的身上。“救命,救命!我们皇甫家有什么错!为什么要毁掉我们!这个可悲的世道呀!”
其中一个囚仰天长啸。官兵的刀枪,不假思索的就招呼到了他的身上。囚继续嘶吼着:“励耘呀!你要好好活下去!父亲走了!”
菩提心下一惊,步子瞬间跑出。就在准备出手的刹那,她直起了身形。心中思考着“屏风能够制造幻相,焉知此时此情此景不是幻相?”
菩提心下一定,就迅速转身朝屏风奔去。“小姐,等等,你跑错方向了吧!”
罗湾大呼出声。心想“小姐不是要拯救皇甫家的族人吗?如今族人就在眼前,怎么反倒是不救了呢。”
“先别急。菩提有分寸。她定然是发现了什么。”
白猫说。菩提的身影已经停驻在了屏风的面前,她自语着:“不论你有什么本事,我都得毁了你,或许,你才是据点本身吧!”
语毕,她调出赤刃,当即就是一刀挥向屏风。屏风瞬间就被撕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菩提就看到,从这道口子中,竟然流出了黑色的血。身后传来浪打河岸的声音,菩提回首看去,恰见得拱桥消失了,拱桥尽头的一切也都消失了,唯独留下了黑水河,只是此时的黑水河,岂是一个暴躁可以形容。菩提凝目注视着屏风流下的黑血,突然笑了,呢喃道:“或许,根本就没有血,你流的,是黑水河里的水。”
菩提再次挥出几刀,屏风彻底被赤刃给摧毁了,黑水顷刻间走了断裂的屏风碎片,一路冲刷向黑水河中。菩提腾空而立,眼看着屏风中流出的愈来愈多的黑水,越往后,黑水中开始有了东西。白骨,以及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