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雪却只是低着头,忍受所有的嘲讽与羞辱。见到这样的凌若雪,凌锦绣的心中闪过一抹快意,轻轻咳了两声,一双横波妙目落在堆满四周的雪白茉莉花上,为难道:“孝真公主,我倒是想到一首词,但可惜我念书少,只想出上半首,这下半首我暂时还没想到。”
孝真公主忙道:“没关系,你念出来,说不定在场的小姐,就有人能帮你做出下半首呢。”
“这……好吧!”
凌锦绣面露为难之色,而低着头受委屈的凌若雪黛眉一挑,悄无声息的目光嘲弄看向马上就要出洋相的三姐姐了。凌锦绣歪着头故作沉思,道:“环佩青衣,盈盈素靥,临风无限清幽。出尘标格,和月最温柔。堪爱芳怀淡雅,纵离别,未肯衔愁。浸沉水,多情化作,杯底暗香流。”
念完这几句,她叹道:“我只能想出这几句了,底下的,就请各位姐妹帮忙续一下吧!”
凌锦绣刚念完这几句,四周就响起一阵赞叹鼓掌之声,几十位贵女将崇拜的目光投向站在桌边的凌锦绣,纵然有些人心中不服,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写不出这样的句子。“这真是妙笔啊,凌三小姐果真是出口成章,好一句临风无限清幽,这样的绝美句子,我是一辈子也写不出来的。”
听到一众贵女的夸奖,凌锦绣微笑道:“我也是看到满园茉莉花,随口一念而已,也没多好。”
砰——韦雨静一掌拍在面前的黄花梨木桌上站起身,将桌上的龙井茶水溅出洒在桌面上,她依旧冷着一张脸,骄傲道:“窃人之美,哼,孝真公主,这肮脏的地方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就先告辞。”
丢下狠绝的话,韦雨静不顾在场众人,大步离开御花园。柳可馨看向她挺直的背影,当真是傲骨,见人走远消失不见,这才冷声道:“她装什么?这里可是御花园,怎么就肮脏了?孝真公主,这韦雨静眼中也太没尊卑了,怎么能骂宫中的御花园肮脏呢?你可得惩罚她啊,不然天家威严何在?”
孝真公主奇怪的目光落在凌锦绣身上,却只是深深凝视,始终不发一语。这个时候,凌锦绣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宴会中二十几个没有和她一起去看牡丹的贵女,还伴随着留下的宫女太监,全部都用一种嘲讽的目光看她。那些扎人的目光,充满了嘲讽和鄙夷,就像一根根针,扎在她全身每一个毛孔中,刺的她浑身疼痛颤抖,几乎要晕过去。从小金尊玉贵,被父母捧在手掌心里,要星星不敢摘月亮的凌锦绣,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满心委屈,珠泪止不住就滚了下来。柳可馨急忙给她出头,不高兴冲那些投来嘲讽目光的人大喊,“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锦绣可是才女,能做出这样好的词给你们听,是你们的荣幸,你们就算嫉妒,也不用这么明晃晃的吧?”
人群中一个贵女微笑道:“凌三小姐,这首诗后面还有几句,你做不出来吗?”
凌锦绣听到表姐的话,也觉得这些人是在嫉妒自己,便又重新挺直脊背,高傲道:“一时间我只想出了这几句,剩下的,若是汤小姐能续上,那我感激不尽。”
汤玉娴面带微笑,慢悠悠饮了口龙井茶,才道:“这对我来说太简单了,毕竟我记性好,那凌三小姐,你听好了。”
“凝眸,犹记得,菱花镜里,绿鬓梢头。胜冰雪聪明,知己谁求?馥郁诗心长系,听古韵,一曲相酬。歌声远,余香绕枕,吹梦下扬州。”
汤玉娴念完剩下的句子,微笑看向凌锦绣,涂了胭脂的红唇染着讥诮的笑意,问道:“凌三小姐,我这几句做的如何?”
凌锦绣心中狠狠一颤,不敢置信地凝视汤玉娴。这个汤玉娴一向不擅长诗词啊,怎么突然一下子竟然能接上这么完美的句子了?但她的确没有下半首,只好压制心中疑惑,道:“汤小姐做的很好,续我的上半首,很完美,多谢汤小姐。”
“呵呵。”
汤玉娴目光里的嘲讽几乎要化为实质落在凌锦绣身上了,直看的凌锦绣浑身起鸡皮疙瘩,方才幽幽道:“原来,凌三小姐的才女名头,是这样来的啊,呵呵。”
说完话,汤玉娴也站起身,冲孝真公主道:“公主,我也先走了,这地方的确肮脏。”
“哎,你——”柳可馨搞不明白,这两人怎么好好的都要离席?而且还都说这儿肮脏?心中再也忍不住,冲孝真公主道:“公主,她们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是嫉妒我表妹,也不用这么直白吧!”
柳可馨话音方落,宴会上就响起好多人低低的笑声,直弄得凌锦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道:“公主,怎么了?他们在笑什么?”
孝真公主再也坐不下去了,疑惑的眸光深深看向凌若雪,最后又扭头看向凌锦绣,道:“方才你们去看牡丹,我们起哄说叫写诗作词,你念的这上半首,合着方才汤小姐念的下半首,是凌四小姐做的。”
“不可能!”
柳可馨跟凌锦绣异口同声否认。别人不清楚,凌锦绣难道不会明白?四妹就是个草包!能认识几个字,还是母亲为了贤惠名声请了先生来家里,但也只教了三百千而已,所以凌若雪的文化水平顶多算能认字,但要说会写诗作词,她绝对不信。孝真公主深深吸了口气,道:“你们走后,我们留下的所有人,全都听到了。”
“这……”凌锦绣一瞬间心如死灰,整个人跌入冰窖,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庞惨白无血色,偏偏她又涂脂抹粉,所以如今她的脸色看起来,简直是诡异,就像是烧给死人的纸人,看的人毛骨悚然。“这怎么可能……”柳可馨也不信凌若雪会写诗作词,而且,锦绣竟然还念了凌若雪早就念过的词,这岂非是要逼死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