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夫人请安。”

凌若雪神色淡淡，可眸中却故意带起一丝不悦。柳婉见她不高兴，心里就畅快的跟六月天吃了冰一样爽快，微笑道：“若雪来了啊，快过来。”

“是。”

凌若雪走到她身旁的椅子上落座，花园中所有的贵夫人小姐们都投来羡慕又嫉妒的目光。“给若雪也上一杯茉莉花茶，正好合了今天的茉莉花会。”

柳婉真是三句话不离花会，如今的她暂时没办法对凌若雪下手，倒不是多顾忌凌鹏章，而是她两次动手，非但没有伤到凌若雪一根汗毛，反而让自己损失惨重，这也让她不得不正视这个曾经不被她放在眼中的庶女，所以，只能用这种小手段暂时显摆一下她的身份。“是。”

凌若雪接过珍珠递来的茉莉花茶，却只是端着不喝。她出门前才喝了茶，现在并不渴。人群中一位贵夫人赞叹道：“这就是若雪吧？哎哟，长得真好，难怪能有定王这样的如意郎君，也是凌夫人会教导孩子，才能教出这么出色的女儿，将来啊，你可就是定王的岳母了，呵呵呵。”

柳婉似刀子的目光落在说话的人脸上，这是恭维吗？这是嘲讽！是挑衅！嘲笑她柳婉的亲女儿还不上凌若雪这个庶女！凌若雪扫了眼花园中差不多两百人的宾客，随手将茶杯放到桌上去，静静看向这一幕。另一个贵夫人道：“不但女儿，凌夫人的儿子也十分出色呢，前几日我老爷还跟我说呢，我们家几个儿子全加在一块，也比不上世子呢。”

一说起令她骄傲的儿子，柳婉脸上的笑容就真诚多了，道：“那孩子，又蠢又笨的，能有个什么用？我家老爷还常说呢，就他那个德行，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为国效忠呢。”

“凌夫人也太客气了，就是不知哪家姑娘有福气，能定给令郎啊？”

柳婉满是得意笑容的脸瞬间僵住，看向说话的夫人，心中‘咯噔咯噔’如同打鼓。这些人该不会是想把女儿嫁给自己儿子吧？做梦！他那么好那么优秀的儿子，简直是天下最好的人，当然要天下间最完美的女子才能嫁给儿子，若非当了驸马就不能掌权，只能乖乖吃软饭，她都恨不得让儿子娶公主了。“那孩子，如今在念书习武呢，一天天忙得很，老爷也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不急着成家。”

柳婉急忙委婉拒绝，在场这些夫人的女儿，她一个都瞧不上。凌若雪看向被逼婚似的柳婉，樱唇弯起个嘲弄的弧度，有一天，你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儿子，别说娶这些贵夫人的女儿，就连个丫鬟都娶不到。正想着，她眼角余光瞥见来送茶的一个老婆子，悠闲的眸光骤然一凝，化成坚硬冰锥，轻而易举便能将人刺穿！那个老婆子……凌若雪星眸微阖，那老婆子虽然弓着腰低着头，恭恭敬敬端着托盘上来送茶，身穿的也是普通婆子的粗布衣裳，且满头银白的发丝，但凌若雪精明的眸光却一眼认出，那是善嬷嬷！这不可能啊！凌若雪靠在椅背上的身子不知不觉中绷紧，如同拉满弓的弦，璀璨星眸已被浓浓疑惑取代。她相信夫人的狠毒，当初放火烧柴房，将善嬷嬷全家都给烧死了，那是不争的事实，可眼前这苍老的婆子，的确是善嬷嬷啊。她相信自己的记忆和眼光，便想要看看那婆子低着掩藏起来的脸，身形气质的确是善嬷嬷，可惜没看到脸，况且善嬷嬷已经死了啊。她刚要起身过去查看清楚，会场却传来关姨娘声音，着急道：“夫人，思儿……哎呀。”

关姨娘急匆匆跑来，待看到会场情况后急忙捂住嘴，似乎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场合。一旁的翡翠不悦道：“关姨娘，夫人今日在待客，你急匆匆跑来是要干嘛？扰了夫人兴致吗？”

“翡翠姑娘，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关姨娘双手不安抓着手帕。凌若雪尖锐目光落在关姨娘右手大拇指上，整整一寸长的指甲锋利尖锐，几乎快要如同一柄小刀了。她眉头紧皱，怎么感觉今天的事她有些看不明白？柳婉对府中所有人都好，但那都是面子情，嘴上说的好听罢了，实惠的东西可一样都捞不着，关姨娘还经常自己做针线拿出去变卖贴补凌思呢。一个经常做针线的人，绝对不会留这么长的指甲，因为容易勾到丝线。就在她满心疑惑的时候，柳婉和气道：“是关姨娘啊，我看你急匆匆的，有什么事吗？”

在场的贵夫人和带来的嫡女们全都用一种轻蔑的目光扫过去，她们今日可是贵客，竟然让一个妾室给冲撞了，脸色便不怎么好，声音也冷了下来，道：“凌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也是你的宾客？”

“哎这……”柳婉一副无奈模样，不知所措，看起来软软的，仿佛连妾室都能随便欺负她。关姨娘抿了抿唇，微微抬起头，不在意了，她不在意这些刺人的目光了，她一颗心里只有思儿，边走边开口，微笑道：“夫人，是这样，妾身有点儿急事，一时着急忘了分寸，竟然直接跑来茉莉花园这边，是妾身的错。”

说完话，关姨娘已经走到柳婉面前。那个送茶的婆子眼见所有人注意力都落在关姨娘身上，便悄悄绕过人群，快步冲柳婉走去。“夫人，是妾身的错。”

关姨娘道歉，缓缓蹲下行礼。柳婉无奈叹气，道：“你就算有急事，也应该……”“柳婉！你给我全家偿命！”

婆子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打断柳婉的话。柳婉一惊，就见眼前出现善嬷嬷愤恨的脸，尖叫一声，以为是善嬷嬷来找她索命，吓得浑身发软，别说逃，就连喊救命都做不到。凌若雪目光中闪过一丝了然，静静看向善嬷嬷手中拿着的匕首刺向柳婉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