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爷、给王爷、请安。”
两个丫鬟结结巴巴道,又看向站在他身边的凌若雪,道:“四小姐,我们今天睡过头了,请四小姐责罚。”
躺在床上的凌若雪眯起眼睛看向站在床前的人,的确,别说文竹跟春桃了,就连自己都分不清谁是真谁是假,虚声道:“你们小姐我在这儿呢。”
话音落下,两个丫鬟目瞪口呆看向躺在床上虚弱的凌若雪,不敢置信挪着步子走到床边,惊讶看她,又看向站在床前的两人,简直是一模一样,文竹惊讶道:“小姐,难道、你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妹?”
“噗。”
凌若雪没忍住笑了出来,却不小心咳嗽,北堂容澈忙伸手温柔给她拍背,担忧道:“别笑了,当心笑死过去。”
“要你管?”
凌若雪瞪他一眼,看向文竹,道:“是这样,我之前、生怪病,如今王爷要带我去外地治疗,只是要去一段时间,而我有怪病的事也不能让人知道,可我要是贸然离开凌家太久,肯定会引入怀疑。”
她一口气说了一长段话,就抬手捂着心口拼命喘息,气得北堂容澈担心她,又故意道:“说这么多做什么?真想累死吗?”
春桃颔首,道:“我明白了,反正这段时间小姐也不用去请安。”
说完话,她将了然的目光落在和凌若雪一模一样的人身上。“好,那就这样定了,文竹跟我的时间最久,若有什么不知道的,问她就是了。”
凌若雪顿了顿,喘息了片刻,才又道:“我离开后你们看着办吧!见机行事也就是了。”
“交代完了没有?”
北堂容澈不高兴瞪她,她这么关心丫鬟,却不知道要关心自己,难道他还比不上几个丫鬟吗?越想越气,脸色自然也就不好。凌若雪看了眼他生气的俊美脸庞,虽然搞不清楚他干嘛要生气,不过也习惯了这人的喜怒无常,全当不知道:“完了,走吧!”
“哼,啰嗦。”
北堂容澈没好气将人打横抱起来,迈步走出屋子,翻墙离开凌家,外头僻静的巷道里已经停着一辆宽敞但外看并不奢华的马车。但马车内却是别有洞天,不但宽敞,而且还铺着洁白的狐皮,人一躺上去,就像躺在棉花上一般,软的整个身子都陷了进去。“你这次是偷偷离开京城的吧!”
凌若雪声音虽然虚弱,但却充满肯定。也是,北堂容澈若要离开,完全可以乘坐之前去参加打猎会的那辆马车,奢华舒适又张扬,不像现在,若不是进了马车里来,绝对会被这普通马车的外表迷惑。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北堂容澈是悄悄离开京城。“若不是为了你,本王才不想长途跋涉去神医谷呢。”
北堂容澈背靠在车厢壁上,看向躺在白狐皮上病美人一般的女人,心中沉沉叹了口气,又心虚,干脆别开脸去不看她。“你在忙些什么?”
凌若雪随口一问,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信任,更没熟到能分享私人事情,故而她也漫不经心说一句,免得场面尴尬,让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不带自己去神医谷解毒。但意外的是,北堂容澈居然回答了,道:“去查母妃是否果真还活着。”
“哦。”
凌若雪倒是不意外,那天三皇子这样说,北堂容澈心中没有抱侥幸才奇怪呢,也就故意跟他说话套近乎,道:“那查出什么没有?”
见他摇头,问道:“那太妃当年是怎么去世的?”
提起过往,北堂容澈一时沉默,浑身充斥着哀愁悲凉的气息,这样脆弱的模样,倒是让凌若雪狠狠震惊,就听他道:“当时父王战死的消息传来,母妃遭受打击,一病不起,只好请太医服药,结果那天,她服下药没多久,突然吐血,随之就去世了。”
凌若雪黛眉皱了皱,疑惑道:“怎么我听着,太妃的死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啊。”
“没什么不对劲。”
北堂容澈嘶哑着嗓音,沉沉道:“母妃本来就遭受打击过度,郁结于心,伤心而死。”
“哦,这样啊。”
凌若雪抿了抿苍白的唇,道:“此去神医谷,应该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等回来后你再查好了。”
“嗯,也只能这样了。”
北堂容澈突然觉得有些累,沉沉吐出一口气,靠在车厢壁上,闭上眼休息。凌若雪很有眼力见儿的不去打扰他,加上身体虚弱,如今别说走路,连站都站不起来,全靠北堂容澈抱着,所以她只能压制着怒火,暂时先不招惹这个麻烦,也就闭上眼休息。等她睁眼醒来的时候,透过帘子看向外头,已经是深夜,北堂容澈叫了停,车夫乖乖停下马车,这让凌若雪好奇不已,道:“已经到神医谷了?”
她只是睡了一觉而已,不可能就走了千里路啊。帘子被一双修长的手掀开,就见萧珏熙弓着腰进了马车,挨着北堂容澈,坐在紧靠轿子口的凳子上,笑道:“哪儿有这么快啊,神医谷可在千里之外呢,我是神医谷弟子,此次我带凌四小姐去。”
言外之意,是看在我面子上,人家也会帮你解毒的。凌若雪笑道:“那多谢郡王。”
“呵呵,不用谢。”
萧珏熙笑意满面地扫了眼北堂容澈,心中沉沉,这寒毒师父都解不了,此去神医谷,也不知是否能成功。想到此,他发虚的目光在凌若雪苍白的脸庞上一扫而过,这没有瞒过凌若雪,但等她抬眼看去,又见萧珏熙在跟北堂容澈说话,她便也没问,只是心中好奇,她感觉得到,刚刚那道目光十分复杂。马车走了好些时日的路,躺在柔软白狐皮上的凌若雪心中感叹,幸好她可以躺着,而且马车也不怎么颠簸,甚至还铺着柔软的白狐皮,不然这一路,她恐怕是要把骨头都给颠散架了。这天,马车停下,萧珏熙笑道:“已经到神医谷外头了,下来吧!”
北堂容澈将身体越加虚弱的凌若雪打横抱着下马车,叹了口气,道:“现在过子时了没有?”
“早就过了。”
萧珏熙嘟囔着。凌若雪被仰着抱在双臂上,看向天上明亮的月亮和闪烁繁星,也猜到时辰应该是很晚了,但还是好奇问:“子时、怎、怎么了?”
“哎,神医谷每天过了子时就会关闭大门,不再会客。”
萧珏熙叹道:“就连谷中弟子,一旦过了子时,也就不能进出了。”
言外之意,有他的面子也没用,他也进不去。北堂容澈低头看向面色苍白如冰的人,轻声道:“没事,神医谷辰时就开门了,这里有客栈,我们去住一晚,等辰时一到,我们就进谷。”
一边说,他一边迈步走进客栈。这客栈就开在神医谷周围,因此时常有来求医或弟子出门办事回来晚了的,都会住在这儿,因此生意好到不行,这会儿见到萧珏熙等人来,也显得丝毫不热情,反正他这儿又不缺客源。北堂容澈只是抱着凌若雪,是萧珏熙前去柜台付钱要房间。“王爷?你怎会来神医谷?”
大厅内突然响起一个清脆嗓音,带着两分疑惑。北堂容澈脚步一停,扭头看向走下楼梯的女子,道:“有点事。”
他嘴上回答,行动却不慢,已经抱着凌若雪走到空余的桌前,将人放在椅子上,道:“吃些东西就好好休息一晚。”
“知道了。”
凌若雪应了一声,挑眉看向下了楼梯走过来的女子,一身白色广袖流仙裙,肌肤白皙如雪,一张巴掌大的小小瓜子脸庞上,大大的丹凤眼里只有无悲无喜,仿佛她这个人根本就不属于凡尘,而是坠落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不染一丝尘埃。这时,萧珏熙也已经在柜台忙完了,见并不大的四方桌上,北堂容澈左手边就坐着虚弱的凌若雪,还剩下两个位置,他便坐到北堂容澈对面,招呼那仙子一般的女子,道:“师妹,坐吧!你是出门找药材回来晚了吗?”
“是。”
女子缓缓落座在凌若雪对面,一张清丽脱俗的瓜子脸,澄净的如同黑珍珠一般的眼睛看向他,道:“对了师兄,不是说今年你不回来了吗?可是有什么事?”
说着又看向北堂容澈,道:“而且王爷也来了。”
小二端着丰盛的菜放到桌上,摆满了一整张桌子,说了句‘慢用’就忙去了。凌若雪身子虚弱,也不方便去夹菜,北堂容澈便夹过来放进她碗中,道:“你尝尝看,可还合胃口?”
“好吃。”
凌若雪笑着颔首。“是凌姑娘。”
萧珏熙叹道:“她身中寒毒。”
“寒毒?”
女子无悲无喜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刚要开口,萧珏熙抢过话头,道:“就是她,叫凌若雪。这是我师妹,我师父谷主的女儿,都叫玉落仙子。”
凌若雪微笑看向玉落仙子,道:“因为要替我解毒,给仙子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