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谢恩。”
凌若雪没去管皇上看自己时那种随你怎么处置出气的眼神。承德帝见事情已办完,道:“日头也上来了,天热得很,你们都各自回家去吧!”
“是。”
众人恭恭敬敬行礼,纷纷告退,离开御花园。走向宫门的路上,韦雨静皱着眉,不悦道:“你三姐姐那个蠢货,真是,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你都说了,她就是个蠢货,何必跟个蠢货一般见识呢?当心气出毛病来。”
“只是皇上……”韦雨静刚开口,汤玉娴和凌若雪就一同捂住她嘴,一起冲她摇头,左右四看,确定四周的人隔得远,这才放下手。凌若雪道:“雨静,今天之事,到此为止。”
等着吧!师父教她医术的时候就说过,医毒不分家,哼,孝真公主,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汤玉娴好奇道:“你要那两个宫女做什么?出气吗?不过那宫女也的确不无辜,哎,只是听着又觉得可怜,哎。”
“难道在你们眼中,我就是个是非不分的人?”
凌若雪好笑,道:“我要那两个宫女并非为了出气,这个嘛,秘密,将来你们就会知道。”
两人一同好奇看她,不解两个宫女有什么秘密?刚要问,身后传来凌锦绣气愤声音,几乎要冒出火来将三人烧成灰烬,厉声喊道:“凌若雪!你给我站住!”
“哦?是三姐姐和表姐啊。”
凌若雪似笑非笑看向两个要被气死过去的人,微笑道:“还请三姐姐注意仪容,如今是在宫里,三姐姐这样大喊大叫的,不恰当吧?若是传出三姐姐礼仪有亏的话,到时候吃亏的可是你,而不是我,毕竟……我已经定亲了。”
“我……”凌锦绣被她的话吓成了鹌鹑,急忙左右四顾,害怕被人瞧见后再告知盛贵妃,那自己在盛贵妃和九皇子心中美好的形象岂非毁于一旦?凌若雪扫了她那副草包样,毫无兴趣理她,和两位朋友结伴走到宫门口,一路上韦雨静都在夸奖她今日所写的两首诗。这让她反倒心虚了,毕竟这都是大诗人写的,她哪儿有这个本事啊。宫门口道别后,她走到马车边一掀帘子,刚要上去,就见北堂容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软椅上了,手拿一柄湘妃竹折扇,笑吟吟看自己,那惊艳绝伦的风采,就连方才满御花园牡丹也为之失色。但,凌若雪却皱着眉,一脸不耐烦,没好气道:“你有毛病啊?你没有马车吗?”
“那你是上来呢?还是本王下去将你抱上来呢?”
北堂容澈笑吟吟问。凌若雪听到他的威胁,左右四看,四周人山人海,遍地马车,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被北堂容澈抱上马车,那……她死定了!没办法,她只好咬紧牙,心一横上了马车。见她上来,北堂容澈笑容更深了,冲车夫道:“去定王府。”
御花园中,贵女们都已经散去,如今这儿的,只是皇上处理家事之地而已。跪在地上的孝真公主早就已经双腿发麻,但眼前是父皇微笑看自己的脸,她到底做错事在先,所以不敢说话,也不敢起来,心中虽然有些害怕打鼓,但想着七公主反正不受宠,对父皇来说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心中倒也就不怎么害怕了。“孝真,你没有话要跟朕说吗?”
承德帝看向跪在眼前的女儿,双目仍旧如以前看她般喜爱,似乎一点儿也不生气女儿所作所为。哪怕这个女儿是条毒蛇。孝真公主见父皇没有变脸色,看自己的目光仍旧充满疼爱,又想起父皇送给凌若雪的厚重赏赐,明显是将这件事揭过去,因此心中最后一丝害怕烟消云散,撒娇道:“父皇,儿臣也不是故意的嘛。”
“朕说的是,你杀了七公主的事。”
皇上和蔼问,完全看不到一丝丝的生气。皇后安静坐在椅子上饮茶,对身边发生的一些都是漠不关心。盛贵妃一副被青叶那不人不鬼的可怕模样吓到了,软倒在椅子上。而九皇子乖乖站在盛贵妃身旁,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不存在。孝真公主嘟了嘟嘴起身走过去,和承德帝共坐在一张椅子上,抱着承德帝右臂撒娇,道:“父皇,是她先骂我的嘛,女儿也是太生气了,对不起嘛,父皇,儿臣以后不敢了。”
她明白,父皇不是那么好骗的,而且青叶那宫女的的确确是从她宫里搜出来的,她根本没有抵赖的资本,也只能乖乖听话承认。就算承认了又如何?一个根本没人在意的七公主,连父皇都想不起她,若非皇后无儿无女,对待所有皇子公主都一样,那七公主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饿死了呢。承德帝笑着拍她肩膀,满脸都是慈爱,扭头看向饮茶的皇后,道:“你就认孝真为女,将孝真过继到你名下吧!”
皇后微笑颔首,和顺道:“也好,臣妾自从皇儿去了后,膝下孤单,如今将孝真记在名下,臣妾也算是有了一个亲生女儿了。”
承德帝看向温柔懂事,贤惠美好的皇后,心底闪过一丝愧疚,忙笑了道:“也是这道理。”
一旁的永嘉公主不敢置信看向眼前这一幕,一股屈辱涌上心头。她自从出生就养在皇后膝下,父皇对自己也百般疼爱,可却从来没说过要将她过继给皇后,成为皇后嫡出女儿的话,而皇后更是从未提过这件事,如今,却要将孝真认作嫡女?正抱着承德帝胳膊撒娇的孝真公主眸中闪过疑惑,虽然这是一件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可为什么父皇要说这个呢?就在她想不明白的时候,永嘉公主压抑怒火的声音响起,道:“父皇,母后,今日之事贵女宾客极多,虽然凌四小姐不追究,但如何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这个时候还是适合让孝真姐姐安静一段时间,等这件事风头过去再说吧!若这个时候母后将孝真姐姐过继到名下,恐怕……”“没什么可怕的。”
承德帝笑道:“我朝与北凉国有联姻,我朝公主会嫁去北凉做和亲公主,哦,对了,我朝与北凉十年一次的会面,其中有一件事,就是北凉走的时候会带走我朝一位公主,因为事关国体,所以必须得是嫡公主,原本我定下的是七公主,准备过段时间,让皇后将她记在名下,现在七公主去了,那孝真,就你吧!”
孝真公主在听到父皇说话的时候脸色就已经渐渐发白,最后双唇乌青,可她仗着父皇的宠爱,心中仍旧抱有一丝丝侥幸。直到父皇最后一句话,那根本就不是商量,而是通知,这让她浑身发软,仿佛骨头都被抽走了一般,再也无法坐在椅子上,身子就像一块柔顺的锦缎一般滑倒在地,身子紧紧依靠着父皇坐着的椅子上才不至于躺在地上。北凉国……谁能不知道那是个见鬼的地方啊!京城的冬日已经够冷了,但北凉却在更北之地,一年有半年的时间都是积雪厚厚,又与更北方的蛮夷之地接壤。北凉那地方,不但气候寒冷,而且因受到北地蛮夷影响,几乎可以算半个蛮夷,那里的人蛮横无理,连打死皇后之事都发生了好几件,甚至,北凉还有父亲死了,兄弟或儿子继位后又将父兄的姬妾收入后宫之事。那种地方,说是去和亲,但说白了,只是送个人去死!更何况,自古和亲公主,有哪一个是长寿的?孝真公主怕了,拼命抓紧承德帝大腿,仰着头,一脸泪流满面,可怜兮兮,哽咽道:“父皇,儿臣不要去北凉啊,北凉那种蛮荒之地,儿臣若去了能活几年啊?父皇,儿臣知错了,父皇,你不要让儿臣去北凉和亲好不好?”
承德帝叹了口气,道:“可是你将要嫁去北凉和亲的七公主杀了啊,你不去,那谁去啊?”
“父皇,你还有那么多女儿,为什么不可以让她们去?为什么一定要让儿臣去?儿臣知道错了,儿臣一定改,父皇,你不要让儿臣去北凉和亲好不好?”
孝真公主是真的怕了,哭得伤心绝望,如今,只要父皇不让她去北凉和亲,她愿意做任何事,哪怕是去像凌若雪磕头认错。可惜,承德帝依旧是面带微笑看向哭到伤心断肠的女儿,道:“七公主是你杀的,自然应该由你去,又不是别人杀的七公主,好了,别哭了,回宫去好好休息,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就跟皇后说,毕竟到了北凉之后,这些可就都没有了。”
说完看向自己身边的几个心腹太监,挑了其中一个,吩咐道:“你带人送孝真回寝宫去,好好将人看好了,公主要什么就给什么,但要记住,不可让公主寻死,否则,你们全部提头来见。”
“是。”
太监应声,招来四个太监,将哭喊不休的孝真公主拉走,那哭喊认错叫父皇的声音,听着都令人心碎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