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王府干嘛?你还想去兽园玩?”
北堂容澈轻笑的声音里透着戏谑。“哦?你以为是我想玩啊?我还以为是你想跳进鳄鱼池和鳄鱼玩呢。”
凌若雪不甘示弱,提起当初自己将他推进鳄鱼池的事。北堂容澈黑色帽子下的脸已经比斗篷还黑了,冷声道:“你真够狠心的,那鳄鱼池里可有一百多条鳄鱼呢,你也不怕本王被鳄鱼咬死了,你留下一个克夫的名声?”
他话音顿了顿,好笑道:“若是这样,那你可就要望门寡咯,而且啊,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谁说我要嫁出去了?”
凌若雪淡漠横他一眼,道:“一辈子不成亲,一个人多快乐啊,我吃撑了才要成亲。”
北堂容澈瞧见她星眸中的随意,而越是随意,反而表明她所言越是真心话,脸上幸灾乐祸的情绪渐渐消失,转而是一脸严肃,道:“你、真不想嫁给本王啊?”
“不想!我也不想嫁给任何人!”
凌若雪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就算是在曾经一夫一妻的世界,也难以找到一同白首的一心人,只有彼此两人,一起相互牵手走下去。更何况是如今这个时代,男人们三妻四妾,她就更没兴趣了,反正不成亲又不会死。一个人多自由啊。北堂容澈听着她离经叛道的话,漆黑如夜的深邃眸中尽是不解,浓长的剑眉紧皱,好半晌才道:“乱说,女孩子哪儿有不成亲的?”
“我喜欢,我高兴,用你管?”
凌若雪心情很不好,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
北堂容澈看向左前方一家门庭若市的酒楼,牵着人迈步走进去,丢给小二一锭银子,也不说话,径直上了三楼。一路上凌若雪都在仔细观察,这一楼嘛,的确是热闹,毕竟人多嘛,但同样也就喧嚣吵闹的很,吵得人耳膜都快要被刺破了不说,脑袋也被吵得疼。二楼呢人就少了很多,都是一个一个的房间,比起一楼,不知道安静了多少倍。而三楼则是真正的安静,就连经过走廊的小二都小心迈步,生怕脚步声稍微大一点儿,就惊动包厢里花了大价钱来四方酒楼吃饭的客人。上了安静的三楼的后,北堂容澈径直前行,似乎对此地十分熟悉,七拐八弯,绕了好长一段走廊,一直到完全听不见一楼的吵闹声时,才停在一间包厢房门口,抬手轻轻敲门。凌若雪忙将手自他掌中抽出来,北堂容澈无奈看她一眼,刚要伸手将她的柔荑抓回来,房门正好被人从里面打开,他没办法,也只好作罢,只是不高兴地横她一眼,一掀衣摆跨进门去。凌若雪跟在他身后走进包厢,那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小厮,急忙就将门关上,生怕被人看见。但凌若雪锐利星眸敏锐瞧见小厮走路的行动,星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已经猜到北堂容澈费心私底下要见的人是谁了。毕竟,这小厮是太监。只是……凌若雪黛眉皱得都快要连在一起了,北堂容澈见三皇子是询问靖王太妃之事,这样机密的事,她带自己来干嘛?她跟在容澈身后,随他绕过一架牡丹花开刺绣屏风,果然毫不意外,三皇子已经坐在桌边的凳子上,正悠闲地饮茶。虽然他努力装得很平静,但凌若雪仍旧没有放过他眼底压制不住的喜悦。三皇子看向摘下兜帽的两人,欣喜的双目中闪过一丝犹豫,好奇的目光在凌若雪身上扫过,急忙收敛心情,冲假扮成小厮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立即心领神会,走出门去守在门口望风,以防止被人偷听。“王爷,凌姑娘,请,这四方酒楼的茶极好喝呢。”
三皇子忙拿出东家的态度招呼两位贵客。凌若雪端着茶饮了口,觉得的确好喝,也不说话,安静地喝茶吃点心,在宫里折腾了大半天,还真的是体力活,尤其中间还和那个蒙面太监打了一架,现在早就饥肠辘辘了。但北堂容澈只是将右手放在桌上,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茶杯,道:“你是怎么知道母妃未死的?”
见他单刀直入,毫无客套,三皇子也不意外,道:“是我身边伺候的一个老太监,当初他还只是宫中一个普通太监,随着宫中礼仪前往定王府守灵,因为他实在太困,不小心躲在角落里睡着了,又被白布遮住,所以没人发现,他说他当时正小憩,却听到声音,睁开眼瞧见有人开馆,将已经放入棺中的太妃抱出来,再将一具和太妃一模一样的尸体放进棺中,而他之所以知道太妃未死,是那几个不速之客曾说过的话,说:‘快快,还有一个时辰,若是错过,假死药会让她真死的’,而突然发生这种事,那太监也非常害怕,就躲在白布遮掩的角落,一直不曾发声,自然也就未曾被人知晓。”
北堂容澈听着他的话,事到如今,也难以分辨此话真假了,但北堂家族世代陵墓中,那原本应该放着母妃尸体的棺椁中,那具白骨,他是绝对肯定并不是母妃的。收回思绪的回忆,他道:“那个太监呢?”
“三年前已经去世了。”
三皇子叹道:“这太监后来被调到我身边伺候,我待他还算不错,他也投桃报李对我忠心,只是三年前因病去世,去世前告知了我这个秘密。”
“嗯。”
北堂容澈沉默地应了声,明明一颗心已经被痛苦搅碎,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模样,道:“还有吗?”
“没有了。”
三皇子摇头。北堂容澈也不意外,毕竟当年那个太监意外看到这一幕的确是有可能,毕竟母妃薨了,这可是大事,当时的靖王府人来人往,前来吊唁的人不计其数,若那个太监还能看到点儿其它的,那他就要怀疑三皇子在给他挖坑了。“好吧!”
北堂容澈收回抚摸茶杯的手,轻轻敲着红木圆桌,道:“你要本王帮你到什么地步?”
三皇子心中大喜,一张脸因为喜悦而泛着微红,说出早已打好的腹稿,道:“我只希望定王在合理范围内帮我就好,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做令你为难的事。”
北堂容澈听他没有具体说出条件,顿了顿,还是答应,道:“可以。”
反正事情若能帮,那就帮。若不能,他拒绝又能如何?三皇子若是个聪明人,就不会说出让他不喜欢的条件。他起身看向吃着山药糕的凌若雪,道:“走了。”
“嗯,来了。”
凌若雪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这才起身,拿出放在袖中的手帕擦手,再将兜帽戴上,这才随他一同走出包厢。出了四方酒楼,两人穿梭在拥挤的街道上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就见迎面行来自己那辆马车,车夫还是那个车夫,可却很听北堂容澈的话。“上去,本王送你回凌家。”
北堂容澈快速进了马车,一面低声道。凌若雪也跟着上去,接下斗篷随意放在软凳上,呵笑道:“我回自己家还用你送啊?”
“本王高兴送你。”
北堂容澈竟然耍起无赖。“哼。”
凌若雪冷声道:“没想到我凌家的车夫,居然吃两家的饭,呵呵,真是会赚钱。”
她这话仿佛是在骂车夫,实则却是在骂北堂容澈。他也听懂了弦外之音,道:“凌家呢本王是两眼一抹黑,有个人也不错,这样一来,若你在凌家受到欺负,遇到委屈,本王马上就能赶去帮你嘛。”
“呵呵,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了。”
凌若雪阴阳怪气,是个人都听得出她在生气。可惜,北堂容澈那厚脸皮,仿佛真听不懂似的,一脸真诚道:“不必谢,谁让你是本王未来的王妃呢。”
“切。”
凌若雪没好气白他一眼,说起亲事,她就完全没兴趣了,扭过头去,目光穿过帘子看向马车外街道上拥挤的人潮。两人进了凌家,如今作为代主母的二夫人柳暖急忙上来招待,喜笑颜开,招呼着北堂容澈坐下后,她到底不是个轻狂的人,知道自己这个岳母是名不正言不顺,也就不坐,只是站在一旁,笑道:“若雪这孩子真是有福气,劳王爷亲自送回来,哎,方才王爷和若雪一起走来,妾身远远一看,还以为是金童玉女来了,可见王爷和若雪那有多般配,简直就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凌若雪眉头一挑,略有些意外地打量柳暖。这个二夫人啊,似乎对任何人都没有恶意,似乎对谁都好,自己与她毫无关联,她竟然是一个劲儿的夸赞,而且柳暖嫁来凌家也有些时日了,却一直没对柳婉下手,这着实想不通啊,仿佛她真的安心当一个二房,也已经忘了当年被发绝户财的欺凌。北堂容澈看向一个劲儿夸自己和若雪般配的柳暖,脸上也不由得扬起两分笑意,道:“忠勇侯在吗?”
“在,老爷半个时辰前刚回来,如今正在书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