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若无的清香在秋风的空气中似有似无,凌若雪脚步一停,看向屋内的黄花梨木雕花床,看来此地是给喝醉了酒的贵客休息的,只是……这香味仔细一嗅,轻易便能分辨是催情香。她缓缓迈着步子走到床边,美如青葱的玉指轻轻抚摸过绣了兰花的蚊帐,淡淡的催情香味正是从蚊帐上传来的。她仿佛是在欣赏蚊帐,直到沉重的脚步声急速靠近,她星眸中冷光一闪,立即晕倒在床上。不过一息之间,就见凌应均背着已经晕过去的八皇子走进屋,急匆匆将八皇子丢到床上去,看向晕倒的凌若雪,目光中喜悦绽开,抬脚踹在她右小腿上,喝道:“凌若雪!”
装晕的凌若雪只能装死忍受这一脚的疼痛,心中却狠狠给凌应均记上一笔账。见人确实晕过去了,凌应均脸上露出一个满意微笑,道:“这是当初你陷害我的报应,如今换你了!”
丢下话,凌应均立即跑出门,还贴心地将门关上。半开的窗户外,北堂容澈道:“人都走了,起来吧!不过说实在话,你装得还挺像的,凌应均刚刚那么用力踹你一脚你都没醒。”
听到熟悉的声音,凌若雪急忙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沿边,意外看他,道:“你不是在我院子里吗?怎么又跑来这里了?”
“本王呢原本的确是你院子里。”
北堂容澈矫健翻窗进屋,冲床边的人走去,道:“可是突然有人来叫文竹,说是你有事叫她,本王就觉得很奇怪啦,所以就偷偷跟上来瞧瞧,果然啊,有好戏看了。”
凌若雪冷着脸抱起双手盯他,道:“所以你眼睁睁看着文竹被人打晕?”
“只是打晕嘛,又没事,别打草惊蛇啦。”
北堂容澈坐到她身边去,看了眼床上脸色越来越红的八皇子,道:“如果他们要杀文竹,本王绝对出手。”
“这夫人还真是不死心啊。”
凌若雪‘嘶’一声,右手急忙揉着被踹疼的右小腿,恨恨道:“这该死的而凌应均,哼!”
北堂容澈忙伸手帮她揉被踹得地方,道:“要不要本王帮你打断他腿?”
“打断腿也没什么好玩的了。”
凌若雪目光落在她渐渐不疼了的右小腿上,见他认真揉着腿,道:“哎,你武功比我高,你去将凌应均和永嘉公主抓过来。”
“哦?”
北堂容澈揉她右小腿的动作不停,看她的目光中却充满了然和趣味,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一个公主做嫂子啊?”
“哼,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凌若雪抱起双手,扭头看向五官紧皱,脸上甚至冒出汗珠的八皇子,道:“都到这一步了,你不会不知道他们想怎么对付我吧?”
顿了顿,她一笑,道:“今天是我大姐的定亲宴,若是发生这种事,恐怕……啧啧。”
“恐怕所有人都会用异样的目光看凌思嘛,然后呢大家就开始怀疑你们凌家的女儿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如此一来,杜天弘是否会取消定亲宴就两说了。”
北堂容澈笑道:“就算杜天弘继续这门婚事,但发生了这种事,心中始终有一个疙瘩,啧啧,好一个一箭双雕。”
“要不说你嫡母厉害有手段呢?”
北堂容澈好笑,道:“你们都一样阴,我倒是觉得她生不出凌锦绣这么愚蠢的女儿。”
凌若雪凉凉的目光看向他,冷声道:“你的意思是我跟夫人很相像咯。”
“哪儿有。”
北堂容澈便知道说错话了,急忙笑道:“哎,你抓永嘉公主和凌应均过来,看来今天是有好戏看咯。”
“那你还不快去?”
凌若雪没好气将腿收回来。这个该死的凌应均,刚刚居然敢踹她,不报这个仇,还以为她是泥巴捏的呢。北堂容澈凑了过来,笑道:“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啊?”
凌若雪身子往后一仰,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同时,身后的床上传来八皇子的梦呓声。她回头一瞧,见八皇子已经是满头大汗,双目紧闭,但手却非常暴躁地牵扯身上衣裳。“亲一下。”
北堂容澈将脸往前一凑,笑吟吟道。凌若雪唇角抽搐,道:“你做梦!”
“不愿意啊?”
北堂容澈眼底闪烁着一丝失望,道:“想叫本王给你当苦力,还不给好处,若雪,这样可不行哦。”
“我自己去。”
凌若雪起身往外走,真的是,她还不信了,没有张屠夫,就得吃全毛猪。北堂容澈坐在床边笑吟吟看她背影,道:“宴会厅那么多人,你确定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带出来?可别打草惊蛇哦,热闹没看到,先被人当做坏人抓起来了。”
凌若雪脚步一停,转过身,没好气看他。不错,以如今宴会厅内的人数之多,她就算去了也没办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两人抓走,毕竟她的武功的确不如北堂容澈。他瞧见凌若雪脸上的纠结,起身走到她面前去,笑道:“那本王亲你一下也是可以的。”
“你一天到晚的,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儿别的啊?”
凌若雪立即后退一步,黑着脸没好气看他。“你就说亲不亲吧?”
北堂容澈笑道:“你可要快点儿想哦,再犹豫下来,看戏的人都要来了。”
“你……”凌若雪看向床上已经脱得只剩里衣的八皇子,心中料到宾客们很快就会被引来这里,时间不等人,她心一横,豁出去了,就当逢场作戏,道:“行,我亲你一下。”
北堂容澈眼底立即闪过一丝得逞,乖乖将脸凑过去,道:“那你亲。”
看向凑到眼前的脸,凌若雪真想一耳光甩过去,可为了报复,她也没办法了,只得蜻蜓点水似的在他脸上一碰。“这就完了?”
北堂容澈不敢置信看她,一副被欺骗了的模样,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方才被她亲过的右脸颊,道:“若雪,你这是骗人啊。”
凌若雪抱起双手,斜斜瞪他一眼,道:“当然是完了啊,你想什么呢?反正我已经亲了你,赶紧去将凌应均和永嘉公主带过来,要是晚了,害得我今天看不到好戏,我跟你没完。”
北堂容澈见她凶巴巴的样子无奈一叹,认命道:“好好好,本王这就去,可以了吧?”
他摇着头,无奈翻窗离去,心中却想不明白干嘛要帮她。来到宴会厅窗外,北堂容澈偷偷往里头看,凌应均因为之前出了事,如今自然是不愿意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倒是凌锦绣很享受这样的追捧热闹,和永嘉公主有说有笑,亲密无比。但他还是轻而易举瞧见凌锦绣眼中的抗拒。是啊,毕竟娶了公主就要做驸马,有什么好的。北堂容澈悄无声息转过身,开始找寻凌应均。既然他这么恨若雪,那肯定要亲眼看见若雪被打下地狱,所以他必定会去看好戏,那么他就不会走太远。不过半盏茶时间,北堂容澈就在菊花园的偏僻亭子里看到了一个人呆坐在石凳上的凌应均。他唇角勾起一个冷笑,退开几步,见前头有一个送茶水的丫鬟,便躲在一颗桂花树后,道:“世子叫请永嘉公主到菊花园凉亭那儿去,他有话要跟永嘉公主说,快去,若是迟到了,世子不会放过你。”
“啊?”
送茶水的丫鬟被吓了一跳,急忙跑到桂花树后,可惜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想到方才的吩咐,以为对方是太急了,加之世子如今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便加快步伐前往宴会厅。一进门,丫鬟看向和凌锦绣聊天的永嘉公主,走过去道:“公主,世子在菊花园凉亭那边等你,请你快过去,他有话要跟你说。”
一听说是凌应均找她,永嘉公主立即就冲出屋子往菊花园去,连说话的丫鬟脸都没看清。就连凌锦绣也满心奇怪,哥哥厌烦永嘉公主啊,找她干嘛?她刚想问,可宴会厅内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刚刚那个传话的丫鬟已经瞧不见了。安静空旷的菊花园内,永嘉公主远远地便看见孤独坐在亭中的凌应均,他一个人仿佛雕塑一般地呆在那里,浑身散发着孤独的气息。永嘉公主沉沉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之前因凌若雪的陷害,世子是身败名裂了,恐怕这一辈子,他都不愿意再出现在人前。想到此,她心中对凌若雪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若非她,风光无限的世子怎么可能沦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永嘉公主放轻脚步缓缓走入亭中,看向一身褐色锦衣的凌应均,柔声道:“世子,你找我何事?”
正在等待事情发展到差不多,去捉奸是最好时辰的凌应均被她叫回神,古怪的目光落在她微笑清丽的脸庞上,疑惑道:“公主怎么来这儿了?”
“你叫我来的啊?”
永嘉公主柳眉轻皱,可就在眼前,凌应均闷哼一声,两眼一闭晕了过去。而她正想去扶着人,两眼一黑,人也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