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雀看她神色坚定,不由握住她的手,“林家只能靠姑娘您了。”
亏得还有姑娘在,不然这回的难关只怕难以度过。姑娘都亲自写信了,那琼华公主哪里会和姑娘硬碰硬呢。 红雀十分感激林老太太当初将她赏赐给了姑娘,不然她哪里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过。等姑娘进宫后,她便会成为姑娘身边一等得用的人,说不定还有机会伺候太子,将来成为妃嫔,鸡犬升天。 她心潮澎湃地为窦瑶锦磨墨,窦瑶锦低头斟酌着语言,她必须得在信上突出外祖一家对她的重要性,又不能让语气显得太过强硬,得显得亲昵,尽量和苏攸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拉近关系。琼华公主的名头她也是听说过的,她是卫国公主和荣亲王的独女,据说从小和太子一块长大,感情甚笃。她及笄时,太子还送了不少珍藏的东西给她。但就算他们感情再好,日后定比不过她。她才是太子将来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大夏唯一有资格站在他身侧的人。 因为来回斟酌的缘故,这封信修修改改了十几回才定稿。写下的废稿则交给红雀,让她处理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废稿红雀还没来得及处理,就被正院的人唤走了。 红雀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了,等下回来再处理也来得及。虽然他们姑娘现在的身份不一般,但正院那头是长辈,又有宫中嬷嬷看着,在这关键时候,姑娘越发不能出现纰漏,不然京城其他名门贵女反而要笑死。 待红雀离开后,很快的进来了一个容貌平平无奇的丫鬟,她飞快地拿了一张纸离开,悄然离去。 紧接着又进了一个嬷嬷。 …… 窦瑶锦的生父窦年在前头妻子去世两年后娶了金氏入门,金氏娘家门庭比起窦家要逊色一筹,但她入门以后,贤良淑德,将后宅管理得井然有序,还为窦年生下二子一女,窦年待她信任有加。 只是今日回来,窦年却发现妻子金氏神色少见的严肃。 “老爷,您可听说了耀州的事情?”
窦年摇摇头,关切问道:“可是林家出了什么事?”
窦家是书香世家,窦年不免有些看不惯林家的一些做法。最让他当年分外不悦的便是在他续娶了金氏后,林家将窦瑶锦带过去抚养,一幅生怕他们亏欠了瑶锦的模样,这不是在抹黑他们吗?就连瑶锦,也是更偏向自己的外祖家。 金氏说道:“今天耀州那边来了信,大姑娘说话声音大了些,有粗使嬷嬷无意中听了一耳朵,似乎是大姑娘的表哥犯下了杀人案,正好撞到琼华公主手中,公主打算秉公处理。”
窦年的脸色变得严肃,眼中浮现出淡淡的厌恶。他之所以前三年非要将瑶锦接回来,便是因为打听到林家的一些事情,生怕女儿继续留在那边会被教坏了。那林从延年纪不大,屋里就已经纳了不少妾室,后院乌烟瘴气的。他因为深受他那岳母的宠爱,行事无忌,还曾经为了青楼女子争风吃醋,将人打残。他手中有人命案件,窦年一点都不稀奇。 “琼华公主的性子咱们京城人都知道的,最是刚正不二,遇到这事,她定会秉公处理。”
说到底,还是因为林家不好生管教自家孩子惹出来的祸事。窦年现在就担心他们家被林家给牵扯到,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转为铁青,又转成了黑色,“林家写信过来,不会是想要让瑶锦出面吧?”
“糊涂!这可是公事!瑶锦若是徇私了,圣人哪里饶得过她!”
金氏露出为难的表情,“我也是这样想的。”
她入门后,对瑶锦虽然没办法做到视若己出,但也不曾亏待过她,前头的嫁妆更是早早交给了她。只是瑶锦偏向自己的外祖家,对她颇有成见,一直觉得她包藏祸心。她原先特地为她请的教养嬷嬷也被她找借口送了回来。久而久之,金氏也懒得用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和这位继女就维持着面上的母女情。只是她哪里想到瑶锦竟是这般胆大,这还没进皇宫呢,就已经打算用太子妃的身份压琼华公主一头。 她疯了不成?琼华公主在太后面前可是比正经的皇孙更有体面。 再说了,杀人偿命,本就天经地义。 金氏现在也不指望沾窦瑶锦的光,就她这糊涂的性子,别连累她的三个孩子就行了。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掏出了嬷嬷偷偷拿来的信。 “这是大姑娘写的信……” “若不是出了这事,我也不会做这种偷看别人信笺的事情。”
窦年握住她的手,“我懂你。”
也是因为女儿这事做得太过火。 他将那信展开来,看着看着,直接就把自己给气到了,手重重往桌上一捶,“糊涂啊!”
她还真想着让琼华公主放过林从延这一遭,还说日后定有回报。 回报个屁,只怕没日后了! 一贯文雅的窦年都被气得彪脏话,头隐隐生疼。 他咬牙吩咐道:“大姑娘若是这两天送信,就将信拦下,送到我手中。”
金氏叹气,“只希望大姑娘能回转过来。”
当然了,她觉得这只怕很难。这大姑娘平日看起来也挺伶俐的,看着知书达理,不然也不会被宫中相中,偏偏一遇到外祖家就昏了头。 事实上,窦年并没有等多久,当晚窦瑶锦就写好了信,让人送出去。那封信还没来得及出窦家的大门,便到了窦年手中。 窦年看了看,上面的信比起他先前看到的那版本,要委婉许多,显得十分诚挚。可见他这女儿,才学的确是有的,一封信都能写得感人肺腑。但空有才学没有脑子和判断能力也不行啊! 他压着怒气说道:“将大姑娘请过来。”
这时间窦瑶锦已经打算拆掉发髻睡了,她眉头微微蹙起,“非得现在吗?”
父亲好端端的,怎么这时候要见她? “是的,老爷明日还得上衙。”
窦瑶锦颔首道:“我知道了。”
也幸好她衣服还没换下,不然还得重新梳妆。 她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便跟着嬷嬷过去。嬷嬷领着她去了窦年的书房。 踏入书房中,窦瑶锦遥遥看到了放在桌上那封熟悉的信笺,心中不由一跳,目光也凝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