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代替穆昌溪的人,如今也已经被妥善安置。不过今日既然贵妃娘娘提起了这件事,宋朝雨自然也对贵妃娘娘道:“母妃,我想……你们得将那人重新安置一个位置了。”
贵妃娘娘不解:“此话何意?”
其实在之前,宋朝雨就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贵妃娘娘和穆昌溪,但她一直都没有说。如今知道了穆昌溪和贵妃娘娘的艰难,她也不得不说:"我家里有一位被发落到了庄子上的姨娘曾说过,他见过一个瘸腿之人,模样和昌王殿下一模一样。"果然这话一出,贵妃娘娘的瞳眸倏然就紧缩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宋朝雨道:“不久之前。”
贵妃也看向了穆昌溪:“必须让他尽快离开那里了。如今既是都被人瞧见了,咱们也不得不防着。”
穆昌溪点头,却并没有怪罪宋朝雨现在才说这件事。很快就到了午膳十分,贵妃娘娘对宋朝雨很好,准备大多竟都是宋朝雨爱吃的菜。这让宋朝雨有些惊讶,贵妃却道:“从前你喜欢什么,爱吃什么,昌儿都在信中同本宫说了。想着你回到宋家之后,只怕日子也过得谨小慎微。如今嫁给了昌儿,成为了本宫的儿媳,便不必那么小心翼翼了。做回你自己,那才是最紧要的。”
做回自己?这样的话,有多久不曾有人和她说过了?在宋家,她是那个让人意外又惊喜的四姑娘。在京中,她是人人口中羡慕飞上了枝头的昌王妃。或许如今除了柳姨娘,便只有穆昌溪和贵妃娘娘会如此待她了。只是宋朝雨大概还需要适应,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完全对他们敞开心扉。穆昌溪还好,他们总是有着从前韩溪的情分所在。贵妃娘娘,便就不同了。不过她的心里温暖,想着总有朝一日,她能彻底放下心防。三人难得吃了个安宁的午膳,贵妃娘娘是有午睡的习惯,宋朝雨本不想过多打扰的。没成想,他们正准备要走,外头却跑来了一个小宫女,眸色严肃地进门就跪在了地上:“娘娘,午间来了急报,说是南方海州城糟了洪灾,流民又起暴动,事情闹的很大。”
这些年,朝中也一直都算风调雨顺,即便是有灾祸,也都不大。如今瞧着这小宫女的模样,倒像是出了大事一般。贵妃娘娘的眸色冷峻:“皇上在哪儿?可有人陪着他?”
是了,贵妃和皇上一向都情深义重,此刻担心皇上也是正常。那宫女倒是说,皇上没什么大事,却为难地看了一眼穆昌溪。贵妃娘娘和穆昌溪自也瞧出来了,对那宫女皱眉道:“有话直说!”
宫女才低头道:“如今大臣们正在皇上那里争论不休,说派谁去赈灾才好。太子殿下身份贵重,那水灾闹得厉害,太子自然不能去。又说宁王殿下才从外州回来,若此刻再派他去,只怕不妥。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咱们昌王殿下的身上来了……”宫女不敢继续说下去,不过在场之人都听明白了。“砰——”贵妃气得将一个杯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这群混账东西!既是知道那地方水灾闹得厉害不安全,怎么就非要我们昌儿去了?!昌儿如今腿脚不便,他们也不怕昌儿出事?”
但贵妃还保留了一分理智,问那宫女:“这事儿是谁牵头来说的?”
宫女不敢隐瞒:“是左相大人。不过也有人为昌王殿下说话,宋尚书就不赞成昌王殿下去,还被左相大人训斥一番,说尚书大人太过注重儿女情长。”
这左相大人,宋朝雨是知道的。他年轻的时候,对大越朝也算是鞠躬尽瘁。然而年纪大了也不知怎么地,竟是总是糊涂了起来。只是皇上倚重他,他的儿孙也争气,在朝中挣了大小官员,所以他还是很有威望的。上一世的时候,文臣们之中,正是因为有这位左相大人力挺宁王穆寒肃,才能保得穆寒肃逼宫造反之事顺利进行。此刻他将矛头对准了穆昌溪,也就意味着宁王已经将矛头对准了穆昌溪。“哼!知道了,你下去吧!”
看到宫女害怕的样子,穆昌溪也只是冷哼一声,然后对那宫女摆了摆手。宫女退下之后,贵妃娘娘心疼地看了一眼穆昌溪:“昌儿,你放心吧。如今你新婚燕尔,本宫定然不会让你去那海州城的。左右下头还有闻王殿下,朝中诸多大臣,难不成就没有一个能去海州的了?”
穆昌溪颔首,却也在为贵妃娘娘着想:“多谢母妃。但母妃切莫因此而和父皇起什么冲突,就算是最后一定要儿臣去海州,儿臣也是愿意的。”
贵妃娘娘叹息一声,越发地难受了起来:“昌儿,你从小到大,都这么懂事!”
穆昌溪摇了摇头,然后转头拉住了宋朝雨手:“阿雨,我们回府吧。府中还有许多事,需要料理。”
——回府的路上,昌王的马车里,安安静静的。宋朝雨不知该说些什么,穆昌溪也只是闭目养神。直至马车出了宫中,宋朝雨才忍不住道:“你和宁王殿下,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左相是他的人,如今却处处针对你,是宁王授意的吧?”
穆昌溪睁开眼,有些惊讶地看着宋朝雨:“左相对外便是纯臣,他掩藏得很好,你怎知他是宁王的人?”
宋朝雨怔了怔,总不好直接和穆昌溪说,自己是重生而来吧?不过穆昌溪也没有为难宋朝雨,他只拍了拍宋朝雨的手:“因为他的心里早已知道,我们二人势不两立。我支持太子,给他下了不少的绊子。他自然不会放过我,日后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为何?”
其实宋朝雨不明白,难道只是穆昌溪和太子有情?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穆昌溪和穆寒肃,不也是血脉兄弟吗?穆昌溪叹息一声,然后无奈一笑:“我说,是因为一场梦,你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