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主动提起自己在庄子上的生活,丝毫没有避讳她曾是个外室女的身份。穆昌溪也明白,她这话只是说给自己听的。旁人永远也不能理解他们,不能理解曾经在庄子上,他们共同经历的一切。——平州城楼上,看着穆昌溪竟然直接带着人走了,那本来要给他们下马威的侍卫长反而有些愣住了:“他们……就这么走了?不是应该要进城吗?快,快去禀告张大人!”
城楼里一时之间,慌乱成了一团。城楼外,就在平州城外的官道旁,他们安营扎寨了下来。他们人多,营帐带的也足够。而且如今的天气不冷不热,晚间甚至无需生火,营帐之中只需要放个炭盆也足够暖和。所以其实对宋朝雨来说,这条件实在不算是艰苦。向蕊自五岁入宫之后,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反而是她一个自称“奴婢”的人,处处都觉得不顺心不高兴的。而且因为她是奴婢,所以她也只能和秋晴还有挑红住在一个营帐里头。位置是小了些,她却没有丝毫办法,甚至有些后悔和穆昌溪他们走这一遭了。营帐搭好之后,宋朝雨让人做了些简单的吃食,也就算是将这一晚上给对付过去了。明明身在外,应当睡得不大好,没成想宋朝雨竟是窝在穆昌溪的怀中安然睡去,而且一夜无梦。这清晨自然要早起,秋晴和挑红早早支起了锅灶正在做饭。虽身在外,他们吃的倒是也不差。只是宋朝雨梳妆好了出了营帐,都不曾瞧着向蕊。问了挑红才知道,说是向蕊昨儿一夜都在翻来覆去的唉声叹气,似乎是睡不着,直至天快亮了她才没了动静。所以这会儿自然是起不来了,宋朝雨也叫人不要去打扰向蕊。她们晨起,熬了鸡丝粥,又备了些小菜和馒头。记得从前在庄子上的时候,吃的多是清粥小菜,可没有现在鸡丝粥这般浓郁的味道。“哎呦喂,我的王爷啊,您怎么在这里安营扎寨了啊?”
他们刚坐在支起来的桌子上吃一口饭,就听到了张大人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不过张大人还未靠近宋朝雨和穆昌溪,就被一旁的平江用剑拦住了他的路:“什么人?!”
宋朝雨也看了过去,瞧着这位平州城的府尹张大人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个矮圆脸,吃得大腹便便。上一世这个张大人可是穆寒肃手下的一员大将,因为平州物产丰饶,算是穆寒肃的“钱袋子”。所以张大人虽只是个小小府尹,也得到了穆寒肃的重用。自然了,他从穆寒肃那里拿到的好处也不少。此刻他点头哈腰地站在平江跟前儿,眼神却看向了穆昌溪:“昌王殿下,您怎么还住在这城外头来了?昨儿晚上的事情,下官听说了。都怪那群守城的混账东西,下官一定会好生收拾他们!还请王爷和王妃,跟下官一起进城吧?住在这外头,像是怎么回事?”
平州城的城门已开,外头的官道上也有零星路过的商队和马队。看昌王竟然在城外安营扎寨,他们自然要指指点点一番。等到了中午十分,只怕人要更多起来。到时候,宋朝雨也想知道,这位张大人的脸面要往何处放?穆昌溪示意平江放开,让张大人过来。他没有说话,眼中也没有任何的情绪,让张大人一时摸不准这位昌王殿下的脾性,只能无助地看向了宋朝雨。若旁人大概也不懂,不过宋朝雨和穆昌溪在庄子上相处了那么久,如今也是默契。她笑着看向了张大人:“张大人,想问一句,这平州城为何宵禁?”
张大人从来都听说,昌王妃就是个外室女出身,难登大雅之堂。可如今看到她半点儿不怯的样子,反而让张大人的额间起了一抹冷汗,知道自己在面子上必须要过得去。所以张大人忙道:“王爷和王妃有所不知,平州城两面环山,这些日子以来啊,因为海州的灾荒,所以流民众多。有流民就跑到了山上做了山匪,这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全,才不得不实行宵禁之令啊!”
“张大人做的不错。”
宋朝雨也不提昨儿不让他们入城的事情,反而继续对张大人道:“既然如此,那些守城的将士们,自然是要赏赐他们做事谨慎,哪里有处罚的道理呢?”
“是,王妃娘娘说的是。”
张大人不明他们的意思,连声催促:“那……王爷和王妃,便随同下官一起入城吧?”
宋朝雨又看了穆昌溪一眼,才对张大人摇头:“不必了。咱们在这里安营扎寨也挺好的,左右去了城中也住不了两日。若这两日张大人有什么问题,来这里找咱们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