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宋朝雨来说,这可就不是她一人能够拒绝的事情了。她看向了穆昌溪,发觉他的眸色也冰冷至极。然而穆昌溪刚要开口,就被太后给打断了:“这也是你父皇和哀家对你的慈爱。日后有了她们二人在你的身边伺候,哀家和你父皇方才能更加放心。昌儿,这事儿可是容不得你拒绝的啊!”
为了给穆昌溪施加压力,太后更是继续道:“而且这两个女子,可不是什么凡俗人家乱七八糟的姑娘。她们都是正经人家的好姑娘,你就算是要拒绝,难道还要哀家和你父皇腆着老脸再去给这些老臣道歉吗?”
凡俗人家乱七八糟的姑娘?宋朝雨一听就知道,太后娘娘这不就是在说自个儿吗?她只低着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穆昌溪的目光,也始终落在了那两幅画像上头。最终,在太后期盼的眼神之下,穆昌溪却还是顶住了压力,并没有答应太后:“儿臣早就对父皇说过儿臣的心意。想着父皇总该是明白的。如今即便是皇祖母要给儿臣纳侧妃,儿臣也总要问过父皇的意思才好。请皇祖母给儿臣几日时间,若父皇还坚定要为儿臣纳侧妃,儿臣必定不会再推辞。”
其实宋朝雨的心里,并没有抱着什么很大的希望。不过几日的时间,他们能做什么呢?可她现在能做的,大概只有相信穆昌溪吧?太后没想到,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穆昌溪竟然还能驳了自己的颜面。她冷哼一声,终究叫人叫画像收了起来:“罢了罢了!你既是这么较真,哀家也不好说什么。左右你做你的,哀家做哀家的就是了。只是常二,你要时刻记住。若不是你父皇和哀家的疼爱,你也断然不能走到今日的这一步。身为昌王,你要时刻记得自己肩上的职责,可莫要让哀家失望,也莫要让天下人都失望,明白吗?”
穆昌溪颔首,便算是回答了太后娘娘。宋朝雨自太后的宫中出来的时候,却觉得这天色似乎都暗沉了几分。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穆昌溪!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大约从很久之前开始,她的心里就是有了穆昌溪的。也正因为如此,才不能做到像是从前想的那般坐视不理。回去的车轿之上,穆昌溪和宋朝雨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也不知这样的沉默过了多久,到底还是穆昌溪先开了口:“阿雨,放心吧。我的昌王府之中,除了你,不会再有任何旁人!”
其实只要他这一句话就足够了,可宋朝雨也不知怎地,还是觉得自己的心里头起了一层涟漪一般的雾气。让她那本来没有的委屈,突然就从心底里冒了出来,然后打湿了眼眶。她的睫毛微微颤抖,想要将那种莫名其妙的委屈给憋回去。却在感觉到穆昌溪将自己搂入怀中的时候,彻底控制不住。宋朝雨自诩,自己绝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也不知今儿是怎么了,就是控制不住。而穆昌溪看到宋朝雨如此,眉头已经快要拧在了一起。他越发笃定地知道,自己所要的和不要的都是什么!——其实哭过一场,宋朝雨反而觉得心里头好受许多。虽然穆昌溪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贴心地如同从前一般给她递来了干净的帕子。但是宋朝雨的心里知道,穆昌溪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度发生。于是穆昌溪又变得忙碌了起来,自然头一个就是要往太子府之中而去。宋朝雨也总要回一趟宋府看一看,即便是知道自己和宋府的关系并不亲近,也总不好叫旁人说他们太过生疏。宋朝雨带了许多越州城和益州城的特产回到了宋家,或许偌大宋府之中,唯有老太太和宋燕柔是真心欢迎她回来的。如今的宋燕柔与柱子和离,虽自己带着个孩子,却比之前瞧着要好上许多。而且之前宋燕柔来昌王府看宋朝雨的时候,也不知怎地就和昌王府中的一个副将看对了眼。他们二人也没有私相授受,每每相见几乎都是在昌王府。宋大人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问了那人是否愿意娶宋燕柔这拖着孩子的庶女,那人也回去和府中家人商议之后,就定下了心思。此刻他们二人反而是因为宋朝雨和穆昌溪定了亲事,宋燕柔感激宋朝雨都来不及。宋家女眷们也因为宋朝雨的到来,都围绕在宋老太太的身边,屋子里难得是一副温暖和睦的场景。只不过……宋妍娇的到来,将这一切的平静都给打破了。即便是宋家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宋妍娇在宁王府过得并不算好。但宋妍娇表面上,仍旧是一副光鲜亮丽的样子。今儿不过就是个普通的日子,大家一起回宋府来看看老太太罢了。她今儿却穿着一身金丝玉缕的宫装,头戴一顶鸳鸯金冠,显得整个人富贵堂皇。她一进门,就让穿着简单的宋燕柔都黯然失色。但众人却发觉,即便是她身上这样的光芒,好像也遮掩不了宋朝雨身上的淡然气度。宋妍娇仿佛带着压迫而来,却没有让宋朝雨的气势减弱半分。宋妍娇进门之后,还算规矩地给老太太行了礼。老太太从前是最疼爱宋妍娇的,此刻见着她如此模样,却皱了眉头,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满:“不过就是回娘家瞧瞧我这老婆子,你怎么弄得像是要入宫觐见似的?都要回娘家了,还摆什么谱?”
宋妍娇的眸色尴尬几分,她只觉得自己如今是做什么错什么,忙不迭解释:“孙女只是想着,能为咱们宋家争光添彩,并没有想旁的事情,还请祖母明鉴!”
老太太喝了一口茶,白了宋妍娇一眼:“行了,坐下说话吧。日后在外拓,你可不能如此行事。”
老太太最关心的,还是宋妍娇的肚子:“怎么还没动静?按理来说,你也成婚许久了。我听闻,宁王的院子里又多了两个妾室?再这么下去,你什么时候才能怀上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