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夜里,宋朝雨正和穆昌溪一起在房间里看宋妍娇的那小丫头。小丫头也实在算是顽强的很,经历了那样的事情,都能活下来。不过太医说,小丫头肺上的病症是落了根,而且她的右臂也不能动,是娘胎里带来的病症,治不好的。宋朝雨说,总得给这丫头取个名字才是。若按照这丫头宁王府嫡长女的身份,该从的是个“洮”字,以示女子的美德。不过这丫头如今身份尴尬,也养在昌王府。穆昌溪便说,给她取个“桃”字,便叫做“穆桃安”,盼着她日后的生活,能够安安稳稳,也希望她这样羸弱的身体能平安长大。日后若还有她能认祖归宗的那一日,改名也就方便了。既是叫了这个名字,宋朝雨便喊这小丫头为“小桃子”了。外人总要问,这小桃子是从何而来的。宋朝雨不愿让旁人说,是什么丫鬟仆从的女儿,便先将这事儿隐了下来,日后自有她的说法就是了。两人正商量着小桃子的事情,外头挑红就进了门来:“王妃,您……恐怕得回娘家一趟了!”
宋朝雨怔了怔,看着外头渐黑下来的天色:“回娘家?现在?”
挑红点了点头:“宁王妃娘娘不知怎地招惹了宁王殿下,竟是被赶出府中,送回了娘家!老太太着人来传话,说虽知道了今日咱们王爷醒过来的事情,但家中出了大事,若王妃有时间,还是回去一趟比较好。”
宋朝雨看了一眼穆昌溪,他也点头:“要我陪你吗?”
宋朝雨摇头:“倒是不必你陪我。明儿一早咱们还要入宫给父皇母后和母妃请安,你留在府中就是。”
穆昌溪点头,然后戳了戳小桃子刚刚退了烧的脸颊:“那我就在这里照顾小桃子。”
宋朝雨随同挑红匆匆而出,挑红才道:“三姑娘说是已经回去了,只怕如今就等着您呢!”
——等昌王府的马车到了宋家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全然黑了下来。宋朝雨还未下马车,宋家就有小厮嬷嬷迎上前来。偌大宋家的人,如今对宋朝雨可是热络得很。自然有丫鬟迎着宋朝雨一路往正厅而去,此刻的宋家正厅,正是灯火通明。远远地看过去正厅之中似乎坐了不少人。老太太和宋元,自然坐在最中间的。旁边站着大夫人和几位姨娘。宋燕柔也回来了,不过是坐在下头的客位之上。宋朝雨刚到了门口,就听到了跪在地上的宋妍娇哭泣的声音:“呜呜,他穆寒肃太欺负人了!我昨日才为他生了孩子,他今日就要将我赶出门去!父亲母亲,你们要为女儿做主啊!他这额可是连咱们宋府的颜面都不顾了,日后还叫女儿,叫这整个宋府在京中如何做人?!”
“哼!”
她这话一说出口,老太太却是不乐意了:“行了吧!你自个儿闹出来的事情,就不要将整个宋府都拉上了。难不成这一年,你在京中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我们都不知道吗?只怕他宁王早就想休了你,是一直碍于你怀着身孕,才放了你一马。你刚生了孩子,非要又和他闹这么一场,他怎么能不生气?”
此刻宋家众人看着宋妍娇,没有一人眼中带着温和。恰逢宋朝雨进门来,众人看向宋朝雨的时候,眼神反而又不一样了。是宋燕柔先站起身来,上前扶了宋朝雨一把:“四妹妹回来了?早就给你备好了软垫的贵妃椅,你先坐下。如今你身子重,还让你这样跑动,是辛苦你了!”
她扶着宋朝雨坐下,又问道:“听闻王爷行了?”
宋朝雨点了点头,嘴角勾了勾,却看向了宋妍娇的方向,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宋燕柔轻轻摇头,上头的老太太也朝着宋朝雨这里看了过来:“雨丫头回来了?可吃了饭没有?后厨房里备好了一些小吃食,我着人给你拿过来!”
想来宋妍娇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在座之人包括宋元在内的,都应该还未吃饭。但老太太只准备了宋朝雨一份,叫宋朝雨放是哪儿不好意思了地摇头:“祖母,不必了!我不饿呢!”
谁知这话一出,宋元反而也皱了眉头:“怎会不饿?你祖母让你吃,你吃就是了!不必在意这许多。怎么回了家了,反而生疏了呢?”
如今的宋元,是一日对宋朝雨比一日好。倒是叫宋朝雨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这才坐了下来。“老爷!”
看到众人都对宋朝雨如此亲切,大夫人的心里反而不是个滋味了起来:“今儿咱们不是在说二丫头的事情吗?怎么就扯到了四丫头的身上?”
“哼!有脸说?!”
宋元拍了拍桌子:“如今皇上最是心疼昌王殿下,想要为二丫头说情,就只有拜托昌王殿下和太子殿下了。瞧着宁王是彻底将咱们家二丫头给厌弃了,好在还有个四丫头。也就是她最让人省心,怎么我嘱咐让她多吃些,你还有话说了不成?”
大夫人早就不得宋元的宠爱,如今被这么一说,也只能低头。宋朝雨安安心心地坐了下来,也没有搭理宋元。就听到宋妍娇越发哭诉了起来:“爹爹,女儿该怎么办啊?他宁王不能真的休了女儿吧?若真是休了女儿,该怎么和宫中交代呢?女儿没有犯七出之条啊!”
“还说没有?!”
宋元对宋妍娇,简直是痛心疾首:“娇儿,你当日非要嫁给宁王,我是不是就说过,那宁王不是什么良配?你入了宁王府之后,又是对付他的侧妃,又是害死了他的孩子,你如今却和我说,你没有犯七出?你知不知道,前些日子的朝堂之上连我都被弹劾了!说是我教女无方!”
想到这件事,宋元就越发愤怒:“你是如何戕害宁王府妾室,残害宁王府中那两个还未出生的孩子的,人家连证据都摆到了为父的跟前儿!若不是皇上说我们府中好歹还有个昌王妃,必定不能是为父教养不过,为父只怕是要吃官司的!娇儿啊,都事到如今了,你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宋妍娇在宁王府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算不上太聪明。留下了把柄和证据,也是正常的事情。宋妍娇低头,知道自己是彻底失去了宋家。到底,还是老太太叹息一声又开了口:“罢了罢了,如今再数艘这些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你自个儿冲出来的女儿?但既然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总要去解决的。”
她抬眸,看了一眼宋朝雨:“雨丫头,你与昌王明日要入宫面圣,可好在皇上的跟前儿替娇儿美言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