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已经算是安义泽的小村子最热闹的时候了。如今的小村子是集合了之前的那十几个村子里还没有离开的人而成,“化零为整”地组建了这个小村子。这里大多数都是从前小覃国的旧人,他们将安义泽退去的沼泽的一些地方改成了可以种植药材之地,也算是鞥能够维持整个村子的生计。黄昏时刻,地里的活干完,正是大家扛着锄头举着提笼回家的时候。安义泽虽不常来外人,但是因为有着比较珍贵的药材,所以有商队和商人的往来,村民们见到宋朝雨他们这些外人,倒是也不觉稀奇。根据谭星所言,谭夜居住的地方,在村子的角落。如今的村子因为合并了外头的所有村子,所以规模看上去也不小。他们走向了村子里,刚入村口,就听到了一个老人的声音想起:“小星?你是小星吗?”
宋朝雨他们转头,就看到了一个扛着锄头的老者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谭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是谁。他有些机动地上前,一把抓住了老人的手:“是元大伯?”
“是我,是我啊!”
那元大伯上下打量着谭星,似乎也有些激动了起来:“真的是小星,你真的是小星啊?你走了那么多年,总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都不在这世上了呢!”
看着老人这般模样,宋朝雨就想起了自己的祖母。他们都一样,带着最纯粹的对晚辈的关心。谭星也微微红了眼:“元大伯,是我,我回来了,我没死呢!村子里变了样子了,谭夜他们一家,还住在村头吗?”
谭星甚至不愿意叫谭夜一声“父亲”。“哎!你这孩子!”
元大伯似乎知道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此刻也只是叹息一声,然后拍了拍谭星的肩膀:“走了这么多年了,心里头还没望啊?他们还住在村头,你走到最里头就是了。小星,你爹现在过得……也挺惨的。这一次回来,你就别为难他了好不好?”
挺惨的?不知怎地,听到元大伯这么说,宋朝雨的心里反而没有半点儿意外之感。他那样的人,若是过得好了,才是这世上最大的不公吧?谭星点了点头,然后回头看向了宋朝雨和穆昌溪:“我们走吧?”
穆昌溪也上前,对那元大伯点了点头,问道:“这两日,村子里有没有来什么除了我们之外的外人?”
元大伯虽不认识穆昌溪,但看是谭星带来的人,也就点头:“这些日子夏天的药材就要到了售卖的时候,有些商人过来。大部分都住在村西唯一的一家驿站,你们若要找人,去那里看看就是。”
穆昌溪继续问:“有没有……不像是商人的人?”
元大伯皱眉,仔细思索一下,便继续点头:“有。昨儿半夜里来的,一共三个人,住在村长家里。我可以给你们带路,去村长家找人。”
宋朝雨和穆昌溪对视一眼,穆昌溪却笑着摇头:“这倒不用。我们先陪阿星回去看看!”
“好。”
元大伯看宋朝雨和穆昌溪都不像是坏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宋朝雨和穆昌溪不打算“打草惊蛇”,在往谭家走的同时,只是问谭星:“这村子里的村长,你可认识?”
谭星点头:“如果还是以前的村长的话,自然认得。我们都叫他朱伯伯,不知现在是否还是他在做村长。”
朱伯伯?那个给从斐下蛊毒之人也是朱家之人,看样子他们是没有找错地方的。宋朝雨的心微微安定了下来,穆昌溪也身后拍了拍谭星的肩膀:“走吧,先去你家!”
——走到这村子的尽头,便是谭夜所住之地了。据谭星所说,从前他们的家中是有一个两进的院落的,那是谭夜唯一值钱之物。而如今,村子的尽头,只有一个小小的茅草院子。院子外头还有一个大大的三进院落,但并非是谭家的院落。看到此,谭星就皱了眉头:“他不会将家里的院子都搭进去了吧?”
“喝喝喝,你整天就知道喝酒!”
说话的同时,一个尖锐的女子的声音,突然就从里头的院子里传了出来。“砰——”地一声,宋朝雨就看到眼前的院门被打开,然后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从院子里摔了出来!与此同时,一个与这男人完全不同,身着华贵的女子,叉着腰从里头走了出来。她一边将男人的酒瓶子狠狠地砸向地面,一边指着男人破口大骂:“你除了喝酒还会做点儿什么?当日嫁给你,可真是我瞎了眼了!谭夜我可告诉你,你就是不答应和离也不可能的!过两日我就要搬出去,我绝不可能再与你过日子,我一天都受不了了!”
谭夜?!那个摔出来的男人,就是谭夜?然而这还不是最让宋朝雨惊讶的。宋朝雨惊讶的是,这个女子的模样,竟然和宫中的贵妃娘娘,也就是穆昌溪的母妃,几乎有七分相似!所有的疑惑,似乎都在这一刻解开了。宋朝雨也明白了,为何谭夜会娶这样的一个女子。或许而这些年,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贵妃娘娘!“嗝——”倒在地上的谭夜打了个酒隔,抬头对着柳如眉便笑出声来:“阿舒,这辈子你是不可能离开我的,永远也别想离开我!我不会同意和离,就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阿舒……果然是贵妃娘娘的闺名。“瞧瞧你这下贱样子!”
柳如眉对着谭夜狠狠地啐了一口:“阿舒阿舒,你这辈子都被那个阿舒给毁了,你还念叨着阿舒呢?我告诉你吧,就是你的阿舒跟你过到现在,那也要恶心你这模样的!你给我滚出去,永远也别再回来!”
说着,她又从院子里抄起了笤帚,往谭夜的身上狠狠一砸。谭夜也不多开,只不停地念叨着“阿舒”这个名字。柳如眉气哼哼地抬起头来,却在看到了谭星的一瞬间,就愣住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