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团聚,是谭月此生最大的愿望。然而他抬眸看向了穆昌溪的时候,眼中仍旧满是迷茫:“团聚?我们这一家,早就分崩离析,还如何能团聚呢?别傻了!做不到的!”
他有些痛苦,但显然也已经陷入了挣扎之中:“做不到的,谁都做不到的。我注定要死在这里,他们发现了我们之后,或许连这整个村子都会封锁起来,我们什么都做不到的!”
“哥哥,你冷静点儿好吗?”
看着这样的谭月,谭星的心里也是难受。但是比起谭月,他虽然年纪更小,似乎也更冷静:“哥哥,没有人能只手遮天。你相信我们好不好?韩大哥和韩嫂子既然答应了我们,就一定会做到的!”
谭星看事情,也更加通透:“反正……按照你们的意思,就算是哥哥留在这里,也未必能跑。不如尝试一下,或许能活下来呢?”
他拉住了谭月的手,低声道:“哥哥,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了。”
显然,这句话是对谭月有用的。他倏然抬起头来,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看着谭星,手也轻轻地抚上了谭星的脸颊:“小星,你长大了,你真的长大了!或许……我们真的该拼一次也说不定呢?小星,可是这一次如果失败,你会死的!”
谭星却笑了:“哥哥,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何况这一次如果失败了,哥哥就能保证那些人不对我下手吗?我也是姓谭,不是吗?”
谭星的思虑,似乎比谭月还要长远。谭月呼吸一滞,知道自己别无选择。终究,他还是坚定地抬起头来,看向了穆昌溪和宋朝雨:“也许你们说的没错,我大概从来都没有旁的选择吧?那么,你们要我做什么?”
谭月是个聪明人。他当然知道,穆昌溪和宋朝雨来这里是有目的的。如今他已经决定要赌一把,穆昌溪和宋朝雨也决定,相信谭月一次!穆昌溪示意大家坐下说话,而后他先开了口:“朱旭日,他来这里做什么?”
谭月惊讶于穆昌溪竟然知道朱先生的身份,他道:“他是这里的……总管。他常年都待在这里,不过偶尔会出去一趟。似乎是去见他背后的主子,这一次他也是带了新的任务回来的。”
穆昌溪点头:“他的身边带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女子是跟随我们的人,还有一个是南国的人。这两个人,我们想将他们一起带走。不知道你能否想办法?”
谭月愣了愣,然后苦笑一声,兀自嘀咕:“是啊,你们来到这个地方,就不会是普通人。自然要做的事情,也不会是普通的事情。”
他思忖片刻,才道:“他若带了人来,大约是会关在那个山洞底下的牢笼里。可不太好将人带出来,不过我的确有办法。”
谭月在这里的身份应该也不低,有许多事情都能做。提起那山洞,谭星越发好奇了起来:“哥哥,那个山洞里究竟有什么啊?”
“嘘——”然而对于那山洞,谭月却讳莫如深:“那里头的东西,你不要知道才是最好。”
如果这里是穆寒肃所造,那么宋朝雨大抵能猜到,那山洞里……会有些什么了。显然,穆昌溪也是如此。穆昌溪又问谭月:“你知道,朱旭日会用蛊毒对吗?你可知道蛊毒的解法?”
谭月愣了愣,疑惑地看着穆昌溪:“你不像是在问我,好像你笃定了我知道如何解蛊。”
他果然知道!不过不必穆昌溪解释,宋朝雨都明白:“谭月,你是一个非常细致,而且有自己的想法之人。”
她笑了笑:“你既是想过要离开,也是心思缜密之人,那在这里的这么多年,你就不可能志向是一个木偶一样听从他们的话。你一定会学到什么,至少……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隐藏一点儿什么。”
宋朝雨指了指这屋子里周围的陈设:“看你平日里应该只对医药感兴趣,想来你如今的造诣大约已经超过谭夜了。就你这么个喜欢研究医术之人,难道能对朱家特有的蛊毒不动心吗?”
“不错!”
这一次,谭月总算是被折服了一般,敬佩地看向了宋朝雨:“你们果然不是普通人。竟然能猜到我的确会结蛊,朱旭日的那点儿本事,我大抵都知道了。他也不是什么有天赋之人,他的医书毒书我都看过。只是……能让他下了蛊毒之人,恐怕九死一生。我好像与你们一起,卷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旋涡之中了吧?”
穆昌溪低头浅笑:“如果不是我们,难道你就在旋涡之外了吗?”
“说得对。”
谭月的心里,似乎已经放下了所有,决心跟着他们一起:“那么,你们可要藏好了。明日换上我身旁侍卫的衣裳,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否则我们所有人都走不出这里。”
他还不忘了指了指宋朝雨:“尤其是你,这里除了厨娘没有女子,你万万小心。”
说到此,夜已深。外头果然有守卫们来回走动的声音,他们暂时躲在了屋子的角落里,没有让那些守卫发现。待到天明之时,他们换上了守卫的衣裳,趁着守卫交班之际,被谭月亲自“安排”站在了他的门外,倒是也没有引得旁人的怀疑。谭月说,为了避免这里的人相互往来,守卫们都是轮班换岗,不会有人在这里待超过三月以上。所以守卫们之间大多相互都不认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个做法安全,但也危险,不过也足以见得,穆寒肃有多么的小心翼翼。白日里的这个桃源领地,变得越发忙碌起来。不停地有人在山洞里进出,像是在运送东西。不过所有的东西,都被用黑色的布盖着,看不清究竟是什么。天亮之时,朱旭日果然带着从斐和冬霜来到了这里!冬霜的身上虽然有伤,但看着还好。可从斐几乎奄奄一息,脸色惨白,瞧着就不那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