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笙说完看着景帝一脸难以置信,接着又如释重负般跌坐在龙椅上。“他死了。”
他眸光犀利的看向裴宴笙,确认般说道:“这次他真的死了。”
“千真万确。”
裴宴笙点头。“他把一切都告诉了你。”
景帝不是询问,而是肯定。“没错。”
裴宴笙坦然说道,“包括陛下为了抢夺皇位谋害手足,也包括陛下因为忌惮萧公功高盖主而残害忠良。”
景帝眯眼冷冷看着他,裴宴笙在他眼中看到了隐藏的杀意。“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却一直不动声色,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于朕。”
景帝连连摇头,痛心,愤怒,也觉得丢脸。没人愿意被当成傻子耍的团团转,尤其还是九五之尊。“裴宴笙,你好大的胆子啊。”
被骗的盛怒,和被揭露丑事的羞愤交织在一起,让景帝怒火攻心。裴宴笙看着他喘着粗气,满脸通红,眼珠凸起,不疾不徐的说道:“微臣也很无奈,微臣无意撞破陛下的丑事,可偏偏就是撞破了。若是将事情上报,陛下您还能心无芥蒂的信任微臣吗,甚至,微臣能不能活到今天都很难说。”
景帝听了他的话,通红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他喘着气问道:“那你以为今天你就能活着出宫?”
“当然,否则我怎么会来。”
裴宴笙说的理所当然。景帝却凝眉看着他,心中忽然警铃大作,他刚要叫人,却发觉自己越来越喘不上气来,甚至浑身乏力的瘫倒在龙椅上。裴宴笙平静的看着他,一步步走上台阶,走到龙椅旁。他镇定自若的拿起书案上的密信,一目十行的看完,接着折起来放进自己袖中,然后又从衣袖里拿出另一封信放回原处。呼吸困难又不能动弹的景帝目眦欲裂的瞪着裴宴笙。裴宴笙转头漠然的看着他,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冷漠又充满鄙夷,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是尘埃,哪怕眼前的人是皇帝,是天子。“你不配做皇帝。”
他平静的说道,“你残害手足,谋害忠良,滥杀无辜,昏庸无道,我如何能效忠于你?”
景帝被刺激的一阵急火攻心,他喘气如牛,使出浑身力气想要叫喊,想要挥舞四肢却无能为力。反而在过激的情绪下突然眼前一黑,意识全无,接着口吐白沫,全身强直性抽搐。裴宴笙冷冷的看着他,见时机差不多,才出去叫人。景帝忽然中风了,宫里的人乱作一团,整个太医院几乎倾巢而出。众太医忙活了两个时辰才堪堪稳住了景帝的病情,他虽然不再抽搐,可却陷入深度昏迷,以后能不能再醒过来,醒过来又会变成什么样,无人知晓。宫里气氛陡然凝重,景帝虽然没有死,却变成了活死人。所幸景帝生怕自己与瑞王争皇位的旧事在自己的儿子身上重蹈覆辙,早早便立了太子,太子的地位一直以来都是明确而不可撼动的。太子和皇后将裴宴笙叫去了御书房。事发时,只有裴宴笙在场,势必要找他问个明白。裴宴笙什么都没有说,先让他们看了案上的密信。“怎么可能,燕北要起兵造反?”
太子看了信,深感震惊,完全不能相信。皇后也是同样的反应,“怎么可能,皇姑母是我们赵家的女儿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全都看着裴宴笙,指望他能解惑。裴宴笙说:“其实燕北的异心,微臣早有怀疑,但是以防冤枉忠良,所以并未上报。前不久,微臣派出一批探子前往燕北查探。”
“结果如何?”
太子紧张的追问。“并未有实质证据,”裴宴笙看着他说道。太子刚要松一口气,又听他说:“不过燕北各地对朝廷颇有成见,甚至坊间有传言说当年肃州卫一役的惨败是陛下一手主导的,还有年前保州时疫也是陛下派人为之,民怨颇深。”
“混账,胡说八道!”
太子激动的反驳,“父皇爱民如子,德隆望尊,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完全是无稽之谈。”
相比太子的激愤,皇后却是皱眉惶神,过了许久才摇头道:“不可能的。”
言语之单薄令人觉得无力。裴宴笙看着他们两,又说道:“今日陛下急召,与微臣商议密信之事,微臣觉得兹事体大,才不得不将从燕北得来的消息如实禀告,不想陛下听后龙颜大怒,急火攻心,这才……”后面的事情已经不用说明了,大家都知道了。太子痛心疾首,红着眼睛说道:“这是污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残害忠良,滥杀百姓,这是何等恶毒的控诉,父皇他怎么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