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余河上多急湾,河水到了此处多会成打旋状。 有些湾流小一点还好,对船的拉扯没那么大,若是遇到那些湾流大的,且里面碎石多的,那危险就比较多了。 若是经验不足的船夫到此,很有可能便会沉船落水。 只是余柯所在的船上,其掌舵的船夫师叔是何许人也。 他本就是青帘山正宗出身,其内力本就醇厚绵长,加上常年在船上划桨,其对水性的操控对于漕帮人士来说更是只强不弱。 故而余柯与叶铃两人在船上时只感觉如履平地一样,似乎都没有什么起伏一样。 叶铃此时将裙摆摊开,成莲花状在船上坐着,双手叠放在丹田处。 一口真气运转,如似青山镇流水。 青帘山的内功心法,本就讲究一个稳重如山,绵延如水,最适合镇压她自母胎带来的寒疾。 只是此次父亲身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以至于本该在每月初一十五才会爆发的寒疾竟然在今天就爆发了。 而且由于自己心神不定,导致内功运转不畅,这样子使得体内寒疾爆发地更加厉害了。 要不是这次有师兄在场,恐怕真的会当场发作,冷晕过去。 叶铃的额头上冒出斗大的汗珠,只是这汗珠却诡异地冒着寒气。 与此同时,叶铃的脸颊、发梢处都有片片冰凌生成,面色苍白无血色,鼻子与薄唇上不断地呼出阵阵冷气。 余柯面色一沉,师妹此次的寒疾竟然爆发地如此厉害? 他摆弄衣袍下摆,在叶铃身后盘坐起来。 却看他两手并作剑指,丹田内的真气便源源不断地灌入叶铃体内,帮她镇压体内寒气。 船夫师叔见状,将手上的动作停下。浑身散发出阵阵如水般的真气,将脚下的小船稳稳镇压在水上,为他们护法。 河水湍湍而流,小舟在水面上却不动如山。 单就这一手,便能看出这位师叔的功力是何等深厚,至于他为什么不好好待在青帘山上,而是跑来给那些下山的弟子当船夫,这些就不得而知了。 船夫师叔看向余柯两人,发出了老父亲般的微笑。 三尺外便可外放真气,这位少山主的武功真是越发深厚了,就是不知他何时才能够悟透,跻身到那个玄妙境界。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叶铃终于不再冒冷汗,原本苍白的脸颊与嘴唇也慢慢恢复了血色。 “呼~”叶铃呼出一口凌冽寒气,这寒气涌到河面上,竟然直接将一小块河面凝为冰晶。 这体内寒疾,竟然厉害至此! 叶铃赶紧起身向自家师兄道谢,余柯却愁眉不展,开口问道:“师妹你这寒疾……” 叶铃苦笑一声,道:“小妹这寒疾是先天带来,称太阴星寒,家父遍寻名医,就连御医都求来几个,都无法医治。”
余柯不语,他刚刚用自身真气帮叶铃镇压寒疾,自然也察觉到她体内寒疾的异样。 叶铃继续说道:“后来有一位名医告诉家父,若是习武,才能堪堪缓解寒疾爆发之苦。 刚好家父与师父当年也是江湖好友,故而将我送去青帘山。 也幸亏青帘山的内功心法刚好适合镇压寒疾,这几年来我的身体也就好了不少。”
余柯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才决定把这句话说出来,没想到师妹突然对自己笑了笑。 如同雨后春花,不染半点尘俗。 “师兄,你是不是想问我这寒疾在修炼内功后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善,似乎还有所加重是吗?”
叶铃淡然说道。 余柯点头不语。 叶铃用手拂过鬓间长发,看向那滚滚向东流的河水,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一样。 “其实我知道的,我这病是先天便带来的,若是不习武的情况下,恐怕现在就是踏不出闺房的弱女子了。”
叶铃眉眼带笑。 “学了武功后,寒疾随着内力的增强而越来越厉害,若想镇压寒疾便需要更强的内力,可是更强的内力又会带来更厉害的寒毒,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叶铃顿了顿,随后认真地看着余柯:“师兄,但是我想更加精彩地活下去啊,与其在闺房中痛苦地完一生,还不如精彩地活个十几年。”
声音铿锵有力,彷佛这样的生活才是她应该过的,天经地义。 余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开口说道:“好,有师兄在。”
声音如银瓶乍破水浆迸,落地有声。 豪侠少年,语出无悔。 这句话一说出来,叶铃顿时感觉自己脸上红的都快可以冒出蒸汽来了。 “哎呀呀,师兄之前不是说……羞死个人啦!”
叶铃捂着自己的脸跑回船仓内。 余柯:“啊?”
他明明只是说有师兄在,必定会想办法去除你的寒疾的啊! 船夫师叔继续笑而不语。 嘛!少年情愫,最不可…… 船夫师叔突然转头向左边看去,“有人来了,而且是很多人。”
余柯将手按住腰间刀柄,嗯了一声。 应该是杨伟说的,跟他合作之人请来给他助拳的吧? 一阵清风吹过,吹动岸边灞台,扬起红柳飘飘,似有香风从中起。 杂余河的水面宽阔,此时不断泛起阵阵波浪。 江湖波浪宽,似有蛟龙来。 一艘大帆船从左边缓缓而来,其上站着数十个穿着黑衣的蒙面男子,手中砍刀被磨得锋利发光,显然就是为了饮血而来。 李第果然没说错,这群人来这里绝对不会是帮助杨伟的。 叶铃在船仓内也感觉到外面像是有什么东西来了,马上便跑出来看。 这大船,长有十五丈,高有五六丈,帆布上印着一个悬剑图案,飞庐上站着几十个黑衣男子,雀台上还站着那么几个大汉不时地瞭望远方。 是一群训练有素之人。 大船上也有人发现了余柯他们,甚至有人看到叶铃出来后,心底那些龌龊想法马上就蔓延出来,只是其中似乎有个领头人阻止了这些人,让他们别多事。 叶铃则马上询问师叔船上的标志到底是什么。 船夫在叶铃他们回来后,也听他们说了些大概,大致知道了事情经过。 “那是悬剑斋的标志,这群人,是被人花重金请来的,恐怕真的是为了将三河盟灭口而来,想要从他们口中得知幕后人是谁应该是不可能了。”
船夫摇摇头道。 叶铃似乎有些失落,但是马上又恢复了起来,线索还没断,安城可能可以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嘿,小子,将那个小妞交上来,不然今天便让你死在这条河上!”
大船上突然有一道猥琐的声音传来,领头人瞬间变得脸色阴沉起来、 余柯眼睛一迷,路走窄了啊,小老弟。 上一个这么想的,已经在奈何桥上喝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