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福运客栈很是寂静,就连一阵脚步声都格外的清晰。 苏白齐带着犹豫的神情一步一步地从有些糟乱的二楼走了下来,却发现此时的一楼一个人都没有。 “人呢?”
苏白齐还愣住了一会,差点以为自己进的是黑店。 一个这么脏乱差,又大白天还关着门,一个人影都见不着的客栈,怎么看都有些不正常好嘛? 当然了,经过好友那么一番折腾,想必再怎么正常的客栈都会变成这样子吧? 这是他刚刚从一开始就有的猜测,但是之前他还一直抱有希望。 现在看来,这间客栈应该是被人搜刮过了,至于是谁?嘿嘿,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幽沉。 苏白齐自顾自坐到长条木桌旁的木凳子上,左右打量着这间客栈。 不大,但也不小,这间客栈若是开到淮城八街之中,应该生意不错。 就是可惜开在了这里,清风街可是著名的两袖清风之地,不过老友也正是看中了此处,所以才会将东XZ在这里吧……苏白齐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叫人。 他刚要开口,突然就听得二楼有间房门被嘎吱一声推了开来。 苏白齐连忙抬头望去,是掌柜的和那个算账先生。 嘶!刚刚竟然没有听到她们上楼的声音……苏白齐压下心中惊叹,同时又升起更大的警戒心。 “客官可有何事?”
叶铃拨弄着并不算长的碎发,此刻平庸的面皮下,又显得有别样韵味。 苏白齐轻咳了一声,声音有些低沉道:“确实有一事要请教一下掌柜的。”
叶铃略微挑眉,与旁边共同下来的洛菁对视了一下。 果然是忍不住了! 从刚刚她们两个悄悄上去二楼找余柯时,三人便一直在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 先是翻箱倒柜,又是飞檐走壁,最后还扔出去几只小耗子。 洛菁当时还好奇往窗外望了几眼,嗯,没有一个活口。 随后,三人又听到苏白齐默默坐下的声音,然后便是久久的沉默。 最后,苏白齐便出来了。 其实她们一早就知道苏白齐下楼了,但是当时还没有商量出对策来,所以就久久没有下去。 本来依着叶铃的意思是直接跟苏白齐摊牌,跟他说明杜般的事情。 但当时余柯就觉得不妥,具体有什么不妥,则是由洛菁这个胆小怕事的老油条说了出来。 首先这个家伙跟他们说自己叫苏白齐,并不是那个什么彭楚。 客栈的人知道他在说假话,可是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彭楚。 就算是苏白齐真的是彭楚,那他也不可能马上将自己的底细交待出来。 毕竟余柯他们是半路插进来的,杜般这些人所谋甚大,不可能轻易就和盘托出。 这样就造成了很尴尬的局面,两边都互相怀疑。 再者说了,杜般拼命所搜寻的证据之重要,光看黄栗等人的反应就知道了。 客栈更是不可能轻易将他交出去。 叶铃听后也沉默了下来,洛菁说的也是在理。 最后,三人便商议说,先假装不知道苏白齐的异样,先看看他想要干什么。 叶铃轻叹了一声,慢步走到苏白齐身旁的长条桌子前,轻车熟路地就着主座坐下。 “请教说不上,客官有什么便问,就算是要问些街里街坊嘴里传出的消息,我这里也都知道一点的。”
叶铃的脸上勾勒出淡淡的笑容,恬淡又自信。 她伸手向桌子上的铜壶拿去,然后又拿起两个小碗,给三人一人倒了一碗水。 “来不及烧茶叶,让客官见笑了。”
她带着笑意将盛着水的碗推了过去,苏白齐恭敬接过。 “掌柜的言重了。”
他拿起水碗,砸吧了一下嘴巴,旋即又将水碗放下,荡漾起无数小圈的水显示着他的心境并不平静。 “掌柜的,这里之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决定先抛出一个显而易见的话题来切入。 叶铃听罢,幽幽叹了口气。 “真是造孽啊!前些日子客栈死了人,然后就事事不顺了。”
她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又偷偷观察着苏白齐的神色。 死了人……苏白齐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重锤猛地击打了一下,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他伸手扯了扯衣领,初冬的天并不能降低他现在心底的燥热感。 他硬生生地扯起嘴角,强行摆出一个笑容来。 “死人了?掌柜的可否详细说说?”
他的声音还不自主变得沙哑起来。 “您知道的,我们这些江湖中人,最喜欢听这些事情了。”
叶铃深吸了一口气,将当初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当然,是有选择地娓娓道来,她不可能说自己去查了那个死者,那个死者叫做杜般之类地话。 她所诉说的一切,都是在她这个掌柜的眼里发生的事情,她还着重强调了那些捕快对这件事情很重视。 重视到将她的客栈都拆了。 九成九就是老友,或者直接说真的是老友……苏白齐越听脸色就越发苍白,到最后嘴唇还有些不自主地颤动。 “原来是这样,节哀节哀。”
苏白齐眼神怔怔地说着这些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节哀到底是说给掌柜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默默起身,眼神还有些失焦。 “突然有些乏了,苏某先上去休息一会。”
他就像是生了锈的机关一样,动作一顿一顿的,脚放出凳子时,还差点被绊倒。 “诶,小心!”
洛菁眼疾手快地扶住苏白齐,双眼一直在观察着他。 苏白齐谢过洛菁,又一步一步地往楼梯边走。 当他一脚踏上阶梯时,像是福至心灵一般,他突然回头望去,望向掌柜说的,老友最后躺倒的地方。 老友啊,你走之前是否还在想着自己死得其所? 他默默回头,眼神越发坚定起来。 …… 县衙处,陈流在重重护卫中,召见了陈捕头。 他的这位老本家,虽然性格暴虐,行事放荡,但是查案还是有一手的。 不然当年也不可能在韦齐手下还能混到一官半职。 “大人,您找我?”
陈捕头今日休值,所以是穿着便衣前来。 陈流品着茶,微微点头道: “有件案子要你去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