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脏活累活我来干,快意恩仇的就你来干!”
吴悠举着火把,低头嘟嘟囔囔地念叨着。 “小叶子也太偏心了,好歹我也是你小时候就一起玩的吴白哥哥啊! 真是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这黏糊糊的是什么东西?哦,是脑浆啊,幸亏没用手碰……” 吴悠一脸嫌弃,往四周山壁望了望,又找到了一把没有点亮的火把。 他走过去将它取了下来,然后又返回尸首堆处,拿着火把挑开尸体。 “没有,还是没有。”
吴悠没有因为嫌弃就马虎了事,而是仔细地翻检着那些尸体。 但全部尸体几乎都被翻了个面后,他还是没有找到。 “我还以为又会有箱子柜子什么的……也是,如果有的话,两把刀又不瞎,当时就拿走了。”
吴悠嘴巴咧开就要往山洞深处的铁笼走去,他想去那里看看有什么线索。 他刚踏开步,一道明晃晃的光芒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 “嗯?”
吴悠立马朝光源望去,那是一个胸口被砍了两刀的家伙,嗯,武功在这些人里应该算高的。 除了这个异样,他还看到一个小物件,那是一柄钥匙,一柄打磨透亮的钥匙。 正是它反射了火把的光芒,估计是吴悠挑翻它主人时,顺着衣物滑出来的。 吴悠蹲下身去,慢慢将它拈起,就着火把的焰光观察起来。 不是玄铁,也不是精铁,就是一把光滑透亮的普通钥匙,顶多就是加点花纹。 这看上去就像是这个家伙的私人物品……吴悠盯着地上的尸体沉默了许久,像是做着什么重要决定。 “唉,作孽啊!”
吴悠低声抱怨了一句,体内真气涌出,随后附着在他的双手上,他要开始掏尸了。 所谓掏尸这种活啊,最好就是新鲜出炉……不是,最好就是一开始的时候就顺手做了。 不然像掏这种快要腐烂尸体的活,道上人称鬣狗,是不好听的称号。 但没办法啊,谁叫那两把刀的只顾耍威风,这就叫杀人从不回头看吗……吴悠一边在心里吐槽着,一边认真掏起来。 嗯,还是那个被砍了两刀的家伙,吴悠从他身上又掏出了一封信。 至于其他的人,吴悠甚至都怀疑他们来之前是不是被搜过身了,身上除了衣物,都找不到半点东西。 吴悠没有解除手里的真气,拿着那封信件走到一个石头旁。 他只是张嘴吹走石头上的灰尘,然后将火把插入在旁边的地上,就这样坐了下来。 信件是开了口的,吴悠只需要将里面的纸张掏出来即可。 山洞内,尸横遍野,有一男子坐在火光旁悠哉看着信件,怎么看都很诡异。 火把上的油还算充足,火焰在稳定地燃烧着、摇曳着。 呼! 夜晚的山风吹了进来,吹动了火焰,吹响了吴悠手中那被展开的纸张,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 就着这明黄摇曳的火光,吴悠开始阅读起信件。 这封信件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十几字。 “此子不可杀,留之有用,静待吾等派人来取。”
就只有这些字,底下甚至连个画押铃印都没有。 真是的,话都不说清楚,什么叫此子?谁知道此子是谁?还有连署名都写,真亏他们知道是谁寄来的……吴悠的嘴角跳了跳。 他拿着纸张上下晃了晃,确定没有其他字了,他又突发奇想,将纸张放到火把上,试图烤一烤看能不能出现字。 只是没多久,他见纸上出现黑色的焦圈后就赶紧抽了出来。 “呼!呼!”
吴悠连忙吹了几口气,生怕自己好不容易找出来的东西就这样给烧了。 所幸他动作快,纸张中只出现一个小黑圈。 “还好还好。”
吴悠心有余悸,随后继续分析着信件上的内容。 “此子,此子……” 这是不是说明写信的人其实是知道那人的身份,但是又不想告诉这群水师……吴悠眼睛一亮,就着这个想法继续分析下去。 为什么会不想告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信件的主人并不是水师的上级。 不是上级却能交代水师做事,那就说明信件主人跟水师上级有勾连,所以水师才会听命行事。 对于这种猜测,吴悠马上想到了两种可能。 蛟鸣阁或是烟雨楼! 这两个组织是与淮城官场纠缠最深的! 吴悠沉思着,手指却一直在摩挲着纸张。 突然,他停顿了一下,立马将掐住纸张一角,然后撕拉一声扯了一小条。 火光中,纸条随之山风摇动,吴悠聚精会神,双目凝视。 他对纸张其实并没有什么研究,但恰巧这种纸他很熟悉。 是太平城产的半生宣,三层夹的玉版宣,色白,质细而厚,吸水性强,书坊常用其印制的印谱、书册、画册等。 这是他小时候练笔最常用的纸张,说是练笔,实际上更多是折着玩。 而这种玉版宣最知名的地方就在于,它曾是北齐亡国的贡品,现在也风靡于长安京城。 “所以信件是长安来的,这群水师就是看纸张品质才知道是何人寄来?”
吴悠顺手便将小纸条卷好收起,眼神幽邃。 “长安……烟雨楼吗?”
他一边将纸张折叠好收起,一边自语着。 至于其他的疑点则很好解释了,水师在受到这封信后为什么没将它毁掉,那自然是因为信件主人不是他的上级,他行事需要留有证据。 若是以后有上级找到,他也能够凭此解释清楚。 而信上所说的“此子”,如果他没有猜错,那应该就是苏白齐那个家伙了。 两把刀也说过,当初来到这里时只有苏白齐一人。 想到这里,吴悠就又想到了一个疑点。 信上说此子不可杀……不可杀,难道之前那些被抓的少男少女们不是被卖掉了,而是被……杀掉了? 吴悠的眼神越发幽邃,火光在他的眸中跳跃,寂静无声。 他将折叠好的信件收起,刚准备起身回客栈时,两边耳翼突然一动。 远处传来脚踩野草的吱啦声,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