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脸的一瞬间,黄岐的脸色顿时变了,控制不住地惊呼了一声,“黄三!”
黄三,就是之前那个假扮驴半仙儿的侍卫,因为长得精瘦的,个子不高,他们也叫他猴子。宁风跟黄三接触的时间很长,所以再清楚不过。“是我啊。”
她沙哑着嗓子,低低回了一声。黄岐听到她那被生石灰灼哑了的嗓子,确定这就是黄三无疑了!“你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我和兄弟们到处找你都找不着!”
黄岐激动到脸色都变了,伸手就抱住她,狠狠拍了两下她的肩,狂笑了几声。宁风跟着苦笑了两声,假意推开黄岐,怕他察觉到她的胸,“肩痛,不能拍!”
“肩怎么了?”
黄岐随即松开她,诧异地问,“还有,你的脸怎么了?”
宁风叫姜想又做的人皮面具,大约只有四分之一是正常的人脸,是按照黄三的脸来的,剩余的皮上,满是泡和褶皱的皮,可怖得很。“此处不便说话。”
宁风往四处看了一圈,低声回。“好!那就先回府!弟兄们看见你肯定很高兴!王爷看见你更要开心!你这么一个大功臣,自从消失之后,王爷便时时派人打探你的下落!”
“王爷虽不喜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可咱兄弟几个在他心里的位置多重,你应该明白!”
黄岐几乎喜极而泣,说到一半,哽住了。宁风扭头看着他,半晌,颤抖着声音答了个字,“是。”
扶慎派人去找黄三,那去找她了吗?他会做的,只是去威胁她在乎的人,杀人,仅此而已。那些视她做眼中钉的人,尚且能找到她,想要她的命,扶慎为何找不到?他也许只是不甘心吧,不甘心没有救回卫如宓的命,也没有救她,他伤害元朔,只是为了发泄心中的苦痛。她只觉得心口一阵钝痛,麻木地跟在黄岐身边,朝摄政王府的方向行去。黄岐跟她开心地说了一路,她几乎什么都没听见,只是偶尔朝他挤出一丝假笑。行了约有半刻钟的时候,她远远便看见摄政王府的门楣,嚣张地选了内城之中位置最开阔的一处府邸。门匾上那遒劲有力的四个大字,摄政王府,在太阳底下,几乎要灼瞎她的眼睛。他的摄政王身份,是踩着多少人尸骨上去的呢?其中,是否还包括了宁彦伯的命?她呆在原地,黄岐见她没有跟上来,扭头朝她笑,“傻子,愣在那里做什么?不敢进吗?”
“替王爷高兴!”
她抿着唇,眼中噙着泪,大声回道,“没想到回来就看见王爷做了摄政王!就像做梦一般!”
黄岐又朝她哈哈大笑起来,翻身下马,和宁风并肩而行,领着她往摄政王府大门走去。门口守门的侍卫看见黄岐回来,立刻单膝跪下给黄岐行礼,“参见黄统领!”
“王爷可曾回府?”
黄岐随即追问几人道。“回来了,去了后边书房。”
黄岐扭头又看了宁风一眼,思忖了一下,道,“那黄三你就前面随便逛逛,我先去给王爷汇报一些事情,末了再给他一个惊喜!”
“行。”
宁风没做辩驳,只是点了点头,看着黄岐飞快地去了后头,一袭黑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她倒没有想到,能这么顺利地进入摄政王府,谁能想到,恰好在路上碰见了黄岐?她跟着黄岐离开的方向,走了几步,顺着长廊,走到一处池子前,停住了脚步,看着远处园子里不时闪过的一抹红影。那边有女人,可以隐约听见有银铃般的笑声传来。“那是谁?”
她扭头问跟在身边的一个侍卫。“好像是宫里的长公主来府上做客,宁三小姐作陪。”
侍卫犹豫了一下答道。长公主到摄政王府做客,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心思。作者注,长公主是皇帝的姐妹。若是扶慎娶了长公主,那又算得上是一门不错的婚事,他来往的女子,肯定不简单。她没了声音,坐在扶栏边,看着池子里的锦鲤。这些锦鲤,大的足有小臂长短,且不在少数,养得很好。扶慎不喜欢养这些东西,先前住的地方,池子里就种了荷花,一些小金鱼,他从来不理会金鱼生死。可,宁几凡喜欢养锦鲤。她俨然成了这里的女主人的模样。正思量间,忽然一只球滚到了她脚下,她低头一看,是兽皮缝制的蹴鞠,一般人家踢不起。她俯身拾起来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跑到她跟前,朝她伸出了手,歪着头朝她笑,“这是我的!”
宁风抬眸,认出了是十九长公主。她迟疑了一下,把蹴鞠递到十九公主手上的同时,朝她跪了下去,“参加长公主。”
“你怎么知道我是长公主?”
十九公主十岁的年纪,还带着些许童稚,接过了蹴鞠,还不走,好奇地问她道。“是侍卫跟小的说的。小的认识宁三小姐的脸,侍卫说,宁三小姐在陪着长公主,小的便斗胆猜测您是长公主。”
她低垂着双眸,镇定地回道。“这样啊……”十九长公主歪着头望着她,又问她,“你的声音为何这般沙哑?你又为何戴着斗笠?摄政王府其余的人怎么不戴斗笠?”
“因为小的,怕自己的样子,惊扰到大家。”
宁风耐着性子,回道。十九长公主做为先帝最宠爱的一个女儿,脾气很是难伺候,但凡她对一样东西感兴趣,便会死缠着不放。虽然跟十九长公主搞好关系,对她有利无弊。可她现在还不想和宁几凡碰面,十九长公主迟迟不回去,宁几凡肯定要来找她。“你给我看看。”
十九长公主听她这样说,倒来了兴致,伸手就要来撩她斗笠上的面纱。“不可!”
宁风心中一惊,飞快地往后缩了一下,躲过了她的手。“你大胆!还从没有人敢这样违逆本公主的意思!”
十九长公主瞬间恼了,跺着脚怒斥了她一声。宁风低着头,咬紧了牙,想找个借口摆脱她。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十九,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