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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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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昭芸惨淡笑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你们一个个对我敌对得紧。难道你们不带脑子思考问题,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不定你们被人当成一把杀人的钝刀,一下下生磨人心!”

“我今儿个就将话撂在这里了。我是霍天颢的媳妇儿,一辈子都不会嫁给旁人。我不会因为他是英雄就给自己谋求半点福利。”

“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对我理智、公正、公平和最起码的尊重。”

“等我条件合适了,我会选择个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让他姓霍,将会是我跟天颢哥的儿子,但是他跟霍家没有半点关系,不会争夺什么财产。”

“我只希望霍天颢这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能够有人记得他曾经多么伟大,为了集体利益做出的牺牲!”

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话,像是锤子般一下下敲击着众人的心,激荡出羞愧来。  他们都清楚不论男女老少,一个人的名声有多重要,也十分爱惜自个儿的名声,但是他们背地里只顾自己舒爽、图个嘴瘾,没少踩踏别人的名声。  他们从来不觉得自己的一句话,就是那烧火助燃的一根稻草,也可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本大家还对夏昭芸有些怀疑,毕竟过河拆桥的人多了,她真能坚守这么久吗?年轻人的感情浓烈而至,却也能迅速消散。  但是夏昭芸连领养孩子的事都有了打算,也明确表示不会沾霍同志的光。  那夏昭芸为霍同志守寡的事,确定无疑了!  众人此刻心里对她再无轻视,只有一种敬佩、拥护,以及听信流言蜚语对她造成的伤害而愧疚不已。  “对不起宋若芸同志,”之前的男同志赶忙上前,“是我肤浅,做事不妥当,给您带来了困扰,这两张音乐会的入场券,就当我的赔礼。”

夏昭芸微微吐口浊气,苍白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跟山间清晨漂浮的薄雾般,似真似幻,美得绚烂夺目。  “我要的从来都不多,你一句对不起足够了。”

“虽然我挺想去参加音乐会的,那毕竟是汇集全国大家的文化盛宴,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但是我不会借着天颢哥的名达成所愿。”

“不过我要纠正下,我已经从宋家户口迁到了集体户口上了,不再叫宋若芸,而是叫夏昭芸,夏华的夏,昭阳制衣厂的昭,芸芸众生的芸。”

“我希望自己也能像天颢哥一样,将自己奉献给我们的国家和哺育我的厂子,荣辱与共,哪怕我只是微不足道芸芸众生里的一员!”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别因为我的事耽搁了上班。”

瞧瞧人家如此具有诱惑力的音乐会入场券,都拒绝得义正言辞!  还特意改名叫做夏昭芸,真是赤诚之心,只差刨开胸膛用热血证明了。  众人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表达自己的善意,纷纷散开打饭、吃饭、上班。  有几个女同志被夏昭芸那荡气回肠的爱情感动不已,跑到她跟前说道:“宋……夏昭芸同志,往后你有什么困难,就来我们纺一。”

“对,咱们虽然人微言轻,但是能伸把手帮忙的,绝对不推脱!”

“还有我们染五……”  “……质检部……”  “……宣传部……”  “……工会……”  越来越多的人们到她跟前叮嘱,表明自己的立场。  夏昭芸抿唇感动地含着泪,不停虔诚地点头,“谢谢您们,谢谢大家,我……我也替天颢哥谢谢大家的关心。”

“您们放心,往后我肯定要注重自己的名声,不再跟以前一样得过且过,任由旁人给我泼脏水!”

等大家伙离开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夏昭芸和脑袋懵懵的贺青冉赶紧扒拉完饭,连饭盒都来不及洗,就一路飞奔去了广播室。  广播室位于总办公大楼的最顶层,俩人气喘吁吁地一口气卡着点爬上七楼,连说话的空都没有。  贺青冉已经熟练地打开了设备,先放上一段充满积极向上力量的歌曲,才瘫倒在椅子上。  夏昭芸也好不到那里去,额头上的碎发被汗水沾湿,白皙病弱的小脸泛着健康的红晕,漂亮的狐狸眸中蕴含着薄薄雾气,真是时刻散发着动人心魄的勾力呐,让人百看不厌!  “芸芸,你的稿子看得怎么样了?需要我再演示一天不?”

夏昭芸轻笑着摇摇头,纤细葱白手指点点自己的脑袋,“我这么聪明漂亮,你在质疑我?”

贺青冉无语地翻翻白眼,“得了吧您,真是个让人心烦、四处开屏炫耀自己美丽的孔雀,能不能顾及相貌平平我的感受?”

夏昭芸扑哧笑出来:“姐姐欸,会开屏的是公孔雀,而且我的重点是聪明呀。我看一遍就会背诵了,与生俱来的过目不忘,你这辈子都别想了。”

“不过容貌,你还能缀个车尾!”

贺青冉咬着牙:“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人缘那么不好了,时时刻刻为了彰显自己,往人心口狠狠地捅刀子,也没谁了!”

夏昭芸挑眉满是得意,哪里还有食堂里那悲痛欲绝的模样。  等俩人终于平缓过呼吸来,一首曲子到了头,夏昭芸唇角带着笑,“亲爱的昭阳制衣厂的同志们清早儿好,我是夏昭芸,今天的早播将会由我与大家度过……”  贺青冉一边帮着配音乐,一边惊奇地看向她。  昭阳制衣厂是大厂子,各方面都力争上游,时不时地就会派遣人员,满京都绕着圈地学习交流经验。  虽然她才进入广播部一年,但是已经有过一巴掌数的参观学习经历!  每个地方的播音都是中规中矩,播音员声音洪亮带着振奋人心的力量,稿子风格、用词都很统一庄严肃穆,只有内容发生变动。  夏昭芸呢,声音清甜柔美,还带着她个人十分鲜明的娇气,一字一词一句犹欢快跳跃的音符,自成天籁……  贺青冉还是第一次听见如此耳目一新的播音。  像是一根羽毛在耳边轻轻扫动,又如整个人乘船荡漾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整个人跟新生般,觉得世间当真美好,不努力工作和生活,真是一种浪费光阴的可耻行为!  不一样的表达手法,却能达到相同,甚至更加可喜的效果。  贺青冉觉得有些人,当真生来就是站在高山,受人膜拜的。  半个小时的播报结束,贺青冉直接俩手伸出来,同时比了个大拇哥,“芸芸,你这水平,就是去咱们市电台都能当台柱子的!”

“你拿第一名,稳了,稳了!等拿了奖金,一定要请我去宾客楼呐!”

夏昭芸冷笑:“我现在是被宋家扫地出门,就指望二百块置办家业呢,你狠心一顿饭给我吃出来?”

贺青冉笑着蹭蹭跑出门,探头左右瞧瞧,见没人又退回来,十分谨慎地查看设备关好没有。  等一切妥当,她揽着夏昭芸的肩膀,跟她低声咬耳朵,“我憋了个把小时了,就问问你在食堂怎么跟霍同志攀上对象关系了?”

“那可是咱们厂所有人拥护的英雄,不到万不得已,你碰瓷他干嘛?”

“万一以后你遇上喜欢的人,怎么脱身?”

“就今天那些人被你忽悠得恨不能掏心掏肺的架势,等他们知道你是假的,或者没替霍同志守住,等待你的将会是狂风骤雨!”

“大妹子,你不会这么蠢没想到吧?”

夏昭芸挑眉,疑惑地问道:“我在食堂都那样表演了,你为什么不觉得,我对霍天颢同志是真心的?”

贺青冉哼哼着:“我还不知道你啊,整颗心都铺在跳舞上,平时眼睛长在头顶,谁都入不了您的眼。”

“众人皆醉,就您老独自芬芳清醒!要不是看见你吃饭,还真像是不食人间烟火、没心没肺的仙女儿。”

“为了情郎悲痛欲绝、要死要活?这是你宋,不对,夏昭芸能做的事情?哦,让我想想,两年前霍同志为保护厂里财产洒热血的时候,你在干嘛?”

“你跟我不打不相识,在滑冰场炫技呢,笑得牙齿反光,让一群小伙子频频在冰面上摔跟头。”

“我都怀疑你当时,到底知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夏昭芸轻笑着撑住下巴,左手慢悠悠地点着自己的脸颊,昨晚还火辣辣地疼,那耳神经更疼得像是要将脑仁掀飞般,如今已经没了一点余威。  她是有着十来年丰富的负伤经验,也清楚自己记忆东西的能力,所以不过一晚上,她能够确认,自己身体愈合能力增强了,连医生都下了诊断书的耳聋手残都无视,还真拥有了过目不忘的本事!  “嗯,你说的不错,刚才确实是我临时想到的解困法子。”

见贺青冉立马急了,她赶忙小声地解释:“冉冉,虽然我是临时想到的法子,但是我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我现在处境真得是太糟糕了。以前我孤傲,却不知给自己招了很多小人。我要是没有行动,还不定往后怎样被人捉弄!”

“没有宋家保护伞,我又跟童元彬退了亲,光是男女关系上,我就能被流言蜚语给埋没。”

“你也知道,我们文工团的袁师太,最在乎名声了。她万一偏听偏信,往后我的前程可就没了。”

“更何况,”她微抿着唇瓣,“宋家若是举着养育之恩的棋子,逼迫我牺牲自己的婚姻,我该怎么办?哪怕我抗争胜利,也会背负着白眼狼、不孝的恶名,最终结果不也是没人敢娶吗?”

“与其随便拉个人挡掉这些麻烦,又牵扯出其他的事情,为什么不能是霍天颢同志?”

“反正我心里只装着跳舞,对男人不抱任何期待,没打算结婚生子糟蹋自己的身子。”

“当然了,作为回报,就像是我说得那样,养个孩子让他姓霍,子子孙孙都记得、感恩这位英雄,不枉费霍同志来世一遭。”

“再者,我不会让童家厚着脸皮继续沾他好名声的便宜!”

“我还能每年给他扫墓、送花送酒呢,绝对比霍家任何一个人还要周到……”  贺青冉微微张大嘴巴,一脸疼惜地摸摸她的脸,“芸芸,我知道你在宋家受了很多苦,但是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你别跟刺猬似的,将自己给团缩起来,将所有人隔绝在外。”

“你还年轻,一辈子很长,怎么就知道不会遇上你的另一半呢?”

她们这个年纪,正是对爱情充满各种美好期盼,为什么眼前好友能够很平淡地说对男人不抱任何期待呢?  夏昭芸耸耸肩,自己曾经从鬼门关回来,所有的凄惨都因为男人们爱慕的这一张脸。  她能再跟小姑娘似的对男人有憧憬,那才是脑袋被驴踢了!  “没办法,我已经将自己的一生现身给舞蹈,有哪些男人愿意跟我结婚不要孩子的?”

“你也知道,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几年,生了孩子身体变形,这是我最不能忍受的!”

贺青冉叹口气,“你呀,有时候很洒脱,但多数时,为人处事太过偏激。”

夏昭芸点点她的额头:“好了啦,快点跟我说说金话筒比赛的事情。我还等着写稿子参赛拿奖,改善生活呢。”

贺青冉翻腾出宣传画报,又拿了往年比赛的范文来。  不等她开口,隔壁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来。  贺青冉赶忙去接,晕晕乎乎地挂了后,冲夏昭芸说:“你完了,你刚上任的公公要找你谈话!”

厂里真正的一把手呐,平常只有极为重大厂里活动,或者逢年过节的时候,她们这些普通小员工,才得以瞻仰的大人物。  夏昭芸笑容一僵,挎着肩膀:“这么快呀?我还以为怎么也能拖个三五天,或者干脆就当没听见。他老人家日理万机……”  “天真,”贺青冉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刚才整得那个架势,注定有这一劫。你好好想想怎么圆谎吧,成了如你所愿,不成,呵呵,你可以切腹谢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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