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天,等谢筱芸吃饭的时候,外面天已经漆黑一片,大家伙都不愿意动,哪怕肚子饿,可他们却没多少胃口。 最后每个人吃了碗排骨面,就着一荤一素俩菜。 虽然饭店距离家属院不算远,走路十来分钟,慢悠悠骑自行车也不过五分钟。她这会儿也没心劲计较跟卢海钧的距离,就摊在后座上,头也懒洋洋地抵在他背上。 “不如我给你换个轻松的活吧?”
卢海钧有些心疼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谢筱芸缓缓地摇摇头,“不要,在这里福利待遇高,而且一日三餐我们直接去蹭吃,压根花不着钱啊。”
最重要的是劳动人民最得人心,如果只是辛勤劳作,便能获得安稳的话,她也挺享受这种小百姓忙碌带些无奈、枯燥的日子。 而且她还指望着在这里度过饥荒呢。 “筱芸,钱不是万能的,我正准备着手调岗,到时候工资不说恢复到原来的水平,但是起码比现在翻倍,足够让你们娘俩过上好日子。”
“你要是闲不住,那我给你找个轻松的活,每个月也有点入账当零花。”
“饭店里的服务员,瞧着油水大,可是没有过来、真正在岗的人,压根不清楚这一行的辛苦。我,我不舍得你累着。”
谢筱芸唇角禁不住勾起来,“舍不得?养我们娘俩?你以什么身份?”
卢海钧一愣,想起昨晚自个儿被无情地拒绝,实在不愿意在第二天继续遭受打击,赶忙转移话题: “筱芸,你觉得我从事哪行比较好?”
“就是那种福利待遇不错,又有发展前景的。我不怕苦不怕累,就怕委屈自己家人过不上好日子。”
谢筱芸呵呵:“卢海钧同志,我们只是住在同一个屋檐底下,曾经共同孕育过一个孩子,除此之外我们连朋友还没达到的关系,您觉得喊我筱芸,合适吗?”
“您的人生大事,我可没兴趣参与。”
男人觉得内心一阵无力,有些痛恨自己以前的不作为。 所有的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 好像一切的不对劲,都是从谢筱芸被他从湖里捞出来开始的。他当时为什么就脑抽同意离婚了呢? 不然现在他也能理直气壮地说,他是她男人,而她必须参与到自己的人生大事抉择中。 卢海钧被自己气得不轻,使劲地蹬着车子,蹭蹭没多久便到家了。他闷不吭声地脱了衣服,就穿着个大裤衩,在院子里浇冷水。 谢筱芸无声笑笑,这对于未来人,这才哪到哪呢? 看来初夏也是个让人躁动的季节…… 时间不早了,孩子已经困得在小鸡啄米,谢筱芸赶忙领着孩子喝了奶后洗刷。 晴晴这次真是沾到枕头就打起了小呼噜。 虽然自己来到这世界没几天,却看着小奶娃一点点长肉,满心欢喜。 拿着被子挡住床沿,谢筱芸拿着衣服出了卧室。 卢海钧又烧了一壶热水,给她兑好拎到洗澡间。 谢筱芸习惯将脱下来的脏衣服先打了肥皂泡到盆子里,这样洗完澡揉搓几下冲洗两三遍,就能拧干晾晒出去。 可是等她洗完澡才发现,自个儿忘了拿棉衫了,就自己缝制的马裤…… 谢筱芸将门打开一个口子,另一只手用毛巾遮盖住重要位置,探出个头来。 庭院里的灯开着,男人这会儿又发泄着过剩的体力,正在练着军体拳,可是他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在旁边哗啦啦的水声上,浑身的热血都在往头上涌来! 以往他特别喜欢的拳法、享受的大汗淋漓的感觉,都无法抵挡脑海里昨晚梦中模糊、玲珑的身影。 可就在这时候洗完间的门吱呀打开一条缝隙,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异样的挑动人的心弦! 而朦胧着月光里女人湿漉漉的脑袋冒出来,像是夜色里的精灵,带着清纯的妖娆。 她脖颈白皙又颀长,娇软的声音随之响起来,“卢海钧,我,我洗澡忘拿上衣了,你……” 刚说完这些,谢晓芸就耳朵灵敏地捕捉到男人蓦然粗重的呼吸,而她对上一双深邃隐忍得眸子。 她微微一愣,无辜又水汪汪的眸子弯起来,声音更是软的似是裹了糖:“你去屋里的衣橱中给我拿来。”
谢晓芸怕他寻不到地方,又详细说了句。 卢海钧嗯了声,进屋给她寻衣服。 衣橱都是被谢筱芸整理过的,居家贴身穿的放在一起,是以卢海钧拿的时候,就见识到了谢筱芸缝制得一打小衣服,还被分门别类地摆放着。 虽然只是看了一眼,卢海钧的血液就沸腾得不行,脑海里控制不住一张张生动形象的画面轮番播放。 他狼狈地拿过衣服,赶紧关上衣橱的门,走到洗澡间递过去。 谢筱芸白皙莹润的手臂伸出来,将衣服拽走。 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后,她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走出来。 庭院里的灯光昏暗,男子伟岸的身躯像是一座山峰,带着种莫名的危险。 谢筱芸每每见到他都是一阵惋惜,惋惜他如此优质却是游戏高层,惋惜他有着自己的官配。 在这样寂静、清凉如水的夜晚,人的心总会不由地染上一丝疯狂。 虽然她喜欢徒手拆官配,可是对于一位食言的男人、居心叵测的保姆,谢筱芸更愿意他们捆绑在一起,艰难面对生活里一地的鸡毛蒜皮,而自个儿带着闺女吃香喝辣。 想想如今她与卢海钧是你未婚我未嫁,而且俩人还有个孩子,似乎也能略微发生些什么? 尤其是看着男人渴望自己可怜巴巴,又隐忍到快要爆炸的程度,她很想拿着针去戳戳。 如此想着,谢筱芸轻笑着一步步冲他走去。 卢海钧瞳孔鄹缩,紧紧盯着她,心跳和呼吸都有了自个儿的想法,成为鼓动他的乱分子。 走到男人跟前,谢筱芸用手戳他,“卢海钧,刚刚你给我拿衣服的时候,有没有乱看?”
卢海钧微敛着眸子,“没有。”
谢筱芸轻笑着踮着脚尖,凑到他跟前: “没有吗?你以前可是被誉为夏华北区兵王,眼力肯定非同一般,难道扫过去一眼,脑子里没有扎根?”
“你看了,就没有什么想法?”
卢海钧低吼一声,一手将她揽入怀里,转个圈就把人抵到墙壁上,真得是又凶又野,还不忘了用手护住她的脑袋。 不给女人反应的机会,他冲着她气人的红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男女之间总是有着天然磁场,在碰触的一刹那,他们都有种迫切得到满足的酸胀,可随即那股迫切又再度升级! 男人对于这事由着内心的兽出笼,而无师自通,使尽全身力气取悦着女人,也缓解着自个儿入骨的思念。 迷迷糊糊中,谢筱芸就被男人给叼入屋子里,摔到床上再度狠狠压上来。 就在谢筱芸准备听从身心,彻底放弃挣扎而享受激情时,小家伙惊慌呼喊妈妈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卢海钧硬生生顿住,亲闺女,你爹已经箭在弦上了! 他浑身的青筋都鼓起来了,咬着牙侧身看着女人遮掩住自己起身。 他忍不住又将人拥入怀里,暗哑道:“我等你……” 谢筱芸拿胳膊捣了他一下,快步去伺候娃到洗澡间放水。 然后娘俩回屋相拥而眠,男人在屋子里一边回味一边激动地满屋子乱转了大半个小时,都迟迟不见女人回来。 他想起什么走出屋子,到了另一间卧室窗户下,轻叩两声: “筱芸,孩子睡了吗?”
谢筱芸望着窗户上男人的身影,将月光遮掩得结结实实,似是身上还残留着男人的霸道气息。 她并没有回答,呼吸也一直保持着平缓。 以为屋子里的女人睡着了,卢海钧懊恼地挠着头发离开了。 因着谢筱芸在国营饭店上班,是以她跟父女俩一起起来的。 洗漱完,母女俩梳了同款蜈蚣辫。 卢海钧晃荡了一早上,又是扫地、又是给菜地浇水、又是进入厨房烧水给他们各自水壶灌满,每次都要从女人跟前走过,还刻意放缓脚步。 可是呢,谢筱芸就将他当成空气,别说给他个眼神了,就连一句话都没有对他说过。 趁着小家伙拿包的空,卢海钧直接打横将谢筱芸抱起来入了旁边的门,女人身体柔软还带着让人舒服喜欢的清香。 想了一晚上的话,这会儿他一个字都不想说,先俯身来向女人用实际行动来诉说自个儿的委屈、突然爱意深浓得不可控。 可是谢筱芸这会儿脑袋清醒,不惯着他,直接拿手挡住,眉眼带着疏离和浅浅的淡漠: “卢海钧同志,昨晚不过是个意外,我希望咱们都能忘记。”
“反正我们之间也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错误。”
卢海钧一晚上翻来覆去,即便他明白自己可能从来就不了解谢筱芸,准备跟她从头开始认认真真过日子,也想过她会为难下自己,甚至也会拒绝。 但是女人的模样,真真切切刺痛了他。 卢海钧直接愣在原地,“筱芸,昨晚怎么可能是意外呢?”
“你,你是对我有感觉的!”
谢筱芸挑眉,“我是女人,还是空旷许久的女人,但凡有男人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都会动点心思,更何况你外表条件确实不错。”
“人都有迷糊的时候,如今我清醒着呢,不想将错误继续进行下去。”
“所以,如果昨晚我给了你错误的信息,也请你忽略。”
“我呢不是个好女人,从始至终都不是你喜欢的款儿。只能说最近这段时间,你对我印象改观,也很有可能是距离产生美。”
“我们身份的变换,让你对我宽容许多。不过呢,我还是爱玩、对物质生活要求很高,对你也多有不满。”
“不管是从这个层面来说,还是我这个人也有点小执着,不喜欢吃回头草,咱们俩注定难以破镜重圆!”
听到晴晴喊爸爸妈妈的声音,谢筱芸轻轻一推,男人纹丝不动。 “我得上班呢,不能第一天就迟到吧?”
卢海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眶却泛着微微红意。 谢筱芸瞧得都有些心虚,一个大男人被欺负成这样,自己做得说得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待会你带着孩子来饭店吃早饭吧?我们单位早餐特别丰盛呢,所谓早上吃好、中午吃饱、晚上吃好。”
“我是饭店里的一员,每天工作辛苦,拖家带口蹭饭应该没问题!”
卢海钧忍不住冷笑,“拖家带口?”
“谢筱芸,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能不能别这么玩我?”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让开身子。 谢筱芸勾起唇角,“知道我在玩,那你以后可得警惕些,千万不要陷入温柔乡里。”
她开门要离开的时候,眸子微微一转,扭身扯着他的衣领,压根没怎么用力,男人便下意识迁就地弯下腰。 谢筱芸吧嗒亲了他一口,没等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哈哈笑得欢快地离开了。 卢海钧摸着唇角,心还残留着被人插刀得酸痛,一股酥麻又爬上来扯着。他当真对她气不起来呐! 自此后谢筱芸日子过得十分规律,早出晚归,在饭店里一泡就是一天。 男人带着孩子也是准时准点地出现,除了蹭饭外,总会将自己整个休息时间贡献出来,替她干活。 可到了家里,谢筱芸去哪里都带着条小尾巴,从没有落单的时候,在男人面前晃来晃去,着实可恶! 忙碌的工作、加上哄娃逗男人中,时间一晃便是个把月了。 六月份天气热起来,整个食堂都像是蒸笼般,大部分人们都不愿意在这里吃饭,基本上是买饭回家,又或者都集中在晚上、将桌子摆到后院中,吹着大风扇。 三楼生意突然迈入惨淡期,若是放到几十年后,老板和服务员都得心急不已,生怕入不敷出而关门大吉。 可这是公家单位,一切盈利和损失几乎不与员工挂钩,哪怕奖金发少点,也不会让人失业、喝西北风的风险。 大家伙乐得清闲,甚至卖完早饭后,他们围在一起打牌消磨时间。 这个时候谢筱芸便拿出,自己从邻居家借来的课本开始学习。 谢筱芸没有多大的野心和上进心,可她深知时代发展迅猛,要不想被时代无情抛弃,自个儿就要一步一个脚印地努力。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哪一天,会因为缺乏消遣而选择学习提升自己的,太匪夷所思! 原主只有初中学历,而且因为上学的时候,她有做不完的家务活和零工,基本上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好不容易混个初中文凭,也是谢父谢母想着初中学历要的彩礼高。 可以说,原主的初中学历是掺了很大的水分。 谢筱芸得从头开始学习。 好在能在京都最大的国营饭店工作,大家伙除了背景硬,学历也是相当漂亮的,比如会计科白净的小哥哥就是学霸,京都财经大学刚刚毕业的。 他听说谢筱芸想要提升自己的学历,便笑着主动上前表示: “谢筱芸同志,我有着辅导别人学习的丰富经验,与其你埋头苦学、偶尔遇到难题询问周围的人,不如跟着我的节奏。”
“我保证你一年之内将小学全部掌握,两年之内初中知识也夯得结结实实的!”
“再来两年,你可以直接去参加高考,不说考个名牌大学,但是普通学校会任由你挑选……” 谢筱芸挑眉轻笑:“秦同志,虽然我知道咱们组织里的同志们都很热心,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要辅导我学习?”
“没有目的的帮助,我会胡思乱想反而耽搁学习进度。”
那秦同志略微窘迫地笑笑,也开门见山道: “谢筱芸同志是个聪明人,看问题真是一阵见血,我帮助你确实是怀揣着目的的。”
“我是自个儿凭借着优秀的毕业成绩,获得入职咱们国营饭店财务部。我家里负担重,哪怕我工资不低,但是一群弟弟妹妹指望着我呢。”
“所以,我,”他面色涨红,“我是有偿帮你补课的。”
“当然我要价不高的,就,一天两顿,不,一顿饭就行!”
谢筱芸托着下巴,听着秦同志的坦白,眸子微微一转笑着说: “可以啊,就一天两顿饭吧。”
“我记忆力不错,可能不需要花费你四年的时间,一年足以。”
她这具身体还很年轻,而当下形势还算处于稳定的状态,不如她趁着那十年到来之前,先混个大学生的文凭? 等度过饥荒后,她再凭借着学历,寻个舒服又安全的工作窝着,看看卢海钧的热闹,一直等候春风的吹拂…… 秦同志高兴地连连鞠躬表示感谢。 他们俩随即就制定了学习任务、进程和学习时间等等的安排。 谢筱芸的记忆力好、脑袋又聪慧,学起习来与旁人相比,何止事半功倍! 不过半个月时间,谢筱芸挑灯夜读,已经将小学的知识全部啃了一遍,彻底消化掉。 不过呢,这秦同志颀长白净,学历又是稀罕的大学生,在他进入单位那刻起,就被好几个没有对象的服务员给盯上了。